陈金鱼多了个心眼,是悄悄趴在哥哥耳朵边问的。
“怎么啦,你看她哥哥怎么样?”陈家柱直接反问。
“哥,我跟你说,我打听出来了,他们家比咱家还穷,他爸虽然是个老师,但是早早就得了心脏病去世了,家里兄弟姊妹六个,只有大女儿出嫁了,是老太太一个人带着这么一大帮孩子过活,哥,你说,如果我嫁过去了,能有啥好日过?”
“你跟沈聪打听的?我都没好意思问这些问题。”
陈家柱有些诧异的看着妹妹,一直以为她这个小妹不太靠谱,只知道吃和玩,没想到,这次竟然还懂得套人家话了。
“哼,那家伙,别看长得人高马大、浓眉大眼的,其实他很老实的,问啥答啥,有点傻。”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陈家柱心里竟然有些期待,他希望能听到妹妹确切的回答。
“还行吧,人倒是挺听话的,可惜大字不识几个,不过这也不是啥大问题,我不也是吗,嘿嘿!”
“那你……”
咣当、咣当……
火车到站了,陈家柱只能压下心头的那一丝激动,赶紧先自己跳下车去,又开始扶着李二婶子和妹妹下车。
那个年代的站台很低,下车要走三个火车上的台阶才能下来,人又多,实在是不太安全。
沈家庄,沈兰家,一个圆丢丢的脑袋,鬼鬼祟祟的从窗户外往里面望去,一个屋又一个屋。
“哼,我看就是你家这几个小兔崽子偷了我家的鸡,你看看,你看看,这鸡毛一看就是刚退出来的……”
“四婶子,真不是,这是今天老大要相媳妇,我刚杀了我们自己的一只下蛋鸡,准备等老大和兰儿回来吃的,是我们自己的,不是您家的。”
“你们的?我还不知道你家有啥没啥的?啊?快点,欢欢的把鸡给我端过来,要不然,我定要找老爷子给评评理去。”
沈家大院里又一次上演了一出“王婆骂鸡”。
只不过与戏文里不同的是,此王婆没搬梯也没上房,而是直接杀到了侄儿媳妇家。
双手插腰,嘴皮子上下翻飞,两侧嘴角冒着兴奋的白沫,就像偷惯了腥的那只猫,跟着味儿就一路小跑的骂了过来。
“三姐,你看看,我就说妈就不该杀这只鸡,每次咱家只要有一点肉腥味,她准会闻着味儿追过来,怎么办?准不能还像上次那样,被她都抢走吧?”
沈菊看着三姐沈竹,已经挽起了袖子,看样子,这是要在四奶奶那张虎口里夺食呀。
“三姐,走,这次可不能让这个老不死的再抢咱家肉了,这可是咱妈为了庆祝大哥找媳妇杀的,妈说这是喜事,喜事怎么能让这个老妖婆给搅黄了呢!”
此刻沈家三闺女沈竹和四闺女沈菊,还有家里的另一个男丁沈铭,都挤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老妖婆,除了老三,其他两个都已经跃跃欲试的要冲出去了。
“等等,班车应该快到了,二姐回来她就不敢了,沈铭,你从后门出去,在路边去等二姐,沈菊,你去把那盆鸡肉藏到房顶上挂着的箩筐里。”
“好”
“好”
“妈,我看了,沈兰真的不在。”
这时候,一个尖嘴猴腮的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带着那颗圆丢丢的脑袋,出现在了老太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