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上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繁复的仪式,只是有一些简单的纸货摆放在那里。
一座房子,一对童男女,一对摇钱树,还有两三个花圈。
它们微风中摇曳,仿佛在陪伴着李晓云的灵魂。
李振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女儿的遗像上,那张照片里的李晓云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无忧无虑,而现在,她却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棺木中,与世隔绝。
沈兰抱着陈媛媛,跪在灵棚前,一遍又一遍地往火堆里添着纸钱,让这个孩子为自己的母亲送上最后一程。
唢呐声渐渐低沉,像是在为李晓云的灵魂送行。
午饭过后,李振拿起一个馒头,轻轻地放在了女儿的遗像前,他的手颤抖着,馒头滚落到了地上,他弯下腰去捡,却在那一刻,所有的坚强和忍耐都崩溃了。
他跪倒在地,双手捂面,终于放声大哭。
那哭声中包含了太多的痛苦和无奈,太多的后悔和自责。
沈兰抱着孩子,目送着远去的毛驴车,一个人的一生,就此埋葬在了那一拨黄土中。
男人还在世,李晓云还不能入主坟,所以找了人看了方位,安葬在了一个很偏远的山坳里,在村子里,无论是哪一个位置,都看不到那个地方。
当天二婶子抱走了孩子,一家几口人赶着毛驴车也渐行渐远,直到十几年后,沈兰才再一次见到二叔家的人。
而再见面,却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又是一番场景。
冬去春来,马上雨季就要来临,村里人又开始了黄土抹房子的时节。
陈母自上次被吓着后,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炕上躺着,偶尔能帮沈兰看一下孩子。
陈家柱和父亲赶着牛车去沟里拉了几车黄土,每年这个重体力活是陈老大家最头疼的一件事。
陈家柱站在房顶上抹泥,沈兰一箩筐一箩筐的往上吊,下面,陈老大和泥,然后往箩筐里装,三个人配合起来,有两天这点活也差不多干完了。
沈兰站在房顶上无意间看着上面那处已经破败的院落,仿佛又依稀的看到了那个双手插兜,站在那里看自己家笑话的陈家亮。
挨着院墙边上,沈兰种下了一圈向日葵,刚刚冒出头来,陈母和两个孩子老是说上面有让他们不舒服的东西,所以沈兰就想着,种上一圈向日葵,也能遮挡一下视线。
“儿子,明天妈妈带你去找你姥爷去,好不好?”
青山市,一个理发店里,老板娘这一年间憔悴了不少,脸色蜡黄,头上戴着一顶帽子。
“好啊,妈妈,明天我帮妈妈拿东西,妈妈好好休息!”
“好,我儿子最懂事,最乖了!”
“咦,家柱,你看路上领孩子那女的是谁呀,往咱们这边上来了?”
陈家柱停下手里的活,往那边看了半天,摇了摇头。
“不认识,不是咱村里的,兴许是谁家亲戚吧!”
“你们好,麻烦问一下,陈老二家是在这边吗?能麻烦你们帮我带个路吗?”
一个有些虚弱的女声,在陈家柱家大门口响起,一家子愕然的看着这对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