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在胳膊上的缰绳被牛猛的一拉,陈老大的左胳膊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向左后方直立着。
他的胳膊被扯断了。
陈连奎虽然已经在拼命的拉扯着缰绳,但两头红了眼的的牛,却在拼命地低着头,伏低身子,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
一看这牛是控制不住了,陈连奎赶紧松开手上的缰绳,跑到陈老大身边,将缠绕在他胳膊上的绳子解开。
豆大的汗珠子一颗一颗的出现在陈老大脸上,他的脸色已经苍白。
“啥?去县医院?还得开刀?”
陈家柱得知父亲受伤的消息,赶紧找了小叔,这几年小叔靠着老手艺,手头上也宽松了不少,买了一辆农用三轮车。
也就半小时左右,陈老大被拉到了乡医院里,医生一看,都没有拍片子,直接就告诉他们,赶紧去县医院,他们这里治不了。
陈老大一听这话,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要是开刀做手术,那岂不是得花很多钱?
那小牛犊子还没卖呢,儿子的病还等着治呢,咋能把钱花到自己身上呢?
陈老大急了,死活不愿意走,就央求着医生,给他把胳膊顺正了,自己这岁数了,让它慢慢长起来就好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陈老大的额头上,汗水和着泥土,脸上时不时露出痛苦的表情。
可一旦去了县医院,那一开刀,可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医生,我求求你了,你就帮我把胳膊接回去吧,我不怕疼。”
陈老大的声音带着颤抖,嘴唇哆嗦着,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急的。
医生摇了摇头,劝说道:“大爷,你这是严重的骨折,就怕断裂的骨头茬子伤到血管,这都变形了,手动接回来太危险,我知道你担心钱的问题,但身体是最重要的,钱可以再赚,命只有一条。”
陈家柱和小叔站在一旁,也是一脸的焦急。
“爸,听医生的吧,钱的事情咱们可以想办法,你的身体要紧啊。”
陈家柱劝说着,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他知道这是父亲不想花钱,他一心想着自己的病情呢!
“走吧,我去县医院。”
陈老大终于松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无力,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空了。
在前往县医院的路上,陈老大靠在三轮车的车厢上,他的左臂被简单的固定着,疼痛让他的眉头紧锁。
“家柱,你爸我这一辈子,没少受苦,农业社时,被马踢断肠子,做了手术,但那个时候不影响爸干活。”
陈老大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颤抖,“你的病,还有你妈的药费,还有那几个孩子,哪一样不是钱?我这胳膊一断,家里就又少了个干活的,这钱从哪儿来?”
陈家柱握着父亲的手,他的眼中充满了泪水,但他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
“爸,不用想这些,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就是三个多月的事,您很快就能好了,家里有我和沈兰在呢,孩子们现在也能帮上忙了,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必想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呢!”
陈老大叹了口气,他抬头望向碧蓝的天空,阳光有些刺眼:“家柱,你和你小叔跟五叔学擀毡子那时候吗?那个时候你还没有这咳嗽的毛病呢,咱家那光景在村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