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昏暗的屋内,灯光昏黄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徒留这一室的压抑与沉闷。
陈旧的家具在黯淡的煤油灯光线下更显破败,墙上的白灰如泪痕般蜿蜒。
陈家柱站在屋子中央,身形有些佝偻,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两只手局促地相互揉搓着,眼神有些闪烁。
看着正全神贯注在灯下做着针线的沈兰,嗫嚅的开口:“沈兰,那个,金鱼他们现在手头实在是紧得厉害,我想着,那五百……毕竟是我妹妹,咱不帮衬一下,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沈兰闻言,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然后有些好笑的,看着陈家柱。
“他们手头紧?你是觉得我们现在很宽裕?陈家柱,我告诉你,这五百块,是你没经过我,就私自存了的,要不是我自己知道了,这件事,你都没打算告诉我。”
沈兰盘膝坐在炕上,双手紧紧攥着手里的针线,指节泛白,身体微微颤抖,脸上满是愤怒与委屈。
她死死地盯着陈家柱,胸脯因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嘛,他们都找到我这儿了,我能怎么推脱?”
陈家柱慌乱地摆了摆手,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眼神中满是无措。
“不是那个意思?陈家柱,这十来年,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我沈兰可有做过对不起你们陈家的事情?可有做过对不起你父母的事情,可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家里的大事小事,哪样不是我操心?可你呢?”
沈兰猛地站起身来,煤油灯上的火苗被风带着一阵摇晃,把人的影子拉的又长又扭曲。
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嘴唇微微颤抖,脸颊因激动而涨得通红。
“我知道你辛苦,可这事儿我也没想瞒着你太久,就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陈家柱试图解释,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力。
“没来得及?哼!你大姐说什么你都听,你妹妹一撒娇你就心软,我在这个家到底算什么?”
沈兰越说越激动,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又无力地垂下。
“可你是怎么做的?你大姐比我说话管用,你妹妹比我更像是你的家人,你听姐姐的话,心疼妹妹,可你这几年有想过我吗?”
沈兰的声音哽咽起来,她别过头,不想让陈家柱看到自己的脆弱,肩膀却忍不住轻轻抖动。
窗外,夜色如墨,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衬得屋内的气氛如死寂一般。
“行了,不就是借点钱吗?不借就不借吧,大晚上的还至于你生这么大的气,一会再把孩子们吵醒了!”
陈家柱语气有些生硬的终止了这个话题,脱了鞋,上了炕,伸手一拉,掀开被子的一角就钻了进去。
“陈家柱,要不是那张存单在我手里,我倒是想问问你,这件事情你会跟我商量吗?还他们手头紧,你自己抬头看看,我们这个家,有那一点让他们觉得,我们是有闲钱的?
你自己去医院看病的钱,这都存了几年了,存够了吗?你的姐姐妹妹们,那一个借过一分钱给你,有那一个把你看病的事情当回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