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
他面如土色，刺骨的凉意在脊柱间炸开，扩散到每一寸皮肤，他的指尖有些打颤。
“这……这……全都是吗？”
芹娜深色凝固，摇了摇头，情绪在心中翻腾着。
他走向其他的修女，一个接着一个地检查她们的脉搏，想要找出尚有一口气的人。
“日向……”
芹娜拽住了他的手，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老师……就这样吧，不要在试了。”
“我……只是……”
“我明白，但是我们要走了。”
“……”
“只是……让我冷静一下……”
他后退两步，靠在了墙上，慢慢地滑了下去，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您认识她们吗？”
听到芹娜的问题，他抬头看着芹娜，凛了神色，神情中似乎有些许黯然。
“我认识。”
“这里面的所有孩子，我都认识。”他又补充道。
“……”
芹娜闭上了嘴，自知说错话的她不再打扰他，向着正门走去，推了推正门，发现正门已经被泥石封的严严实实的，又试了试附近的几扇小门，门是拉开了，只是拉开的一瞬间，大量的泥石灌入室内，差点将她压倒。
散出的头发显得几分狼狈，芹娜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糟糕。
芹娜汗颜，这教堂不但走不通，还差点给自己埋在这里。
“芹娜，你过来一下！”
他的声音忽然在教堂深处传出来，在大厅中碰碰撞撞。
……
终究是无法改变什么，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凭着自己的记忆，他找到了樱子以前跟自己提到过的所谓“秘密房间”的入口。
“第五列……第三本书，拉动一下。”
确实有这么一本书，与书架上的其他东倒西歪的书显得格格不入，它甚至是木质的“书”，他抓住了那本书，拉动了一下。随着齿轮装置的碰撞声，书架倾转了一下，正正好好是供一人通行的缝隙。
“老师？这个是……”芹娜已经从正门处赶了过来，正站在他身后。
“芹娜，据说教堂区的很多大教堂都有个密室……”
他脱下背包提在手上，侧身挤进了缝隙之中。
“老……老师！注意安全啊！”
芹娜也脱下背包，抱着枪和背包跟着他一起钻进了缝隙。
他点开油灯，畏光的爬虫从墙壁上四散而逃。渗出的水滴挂在天花板上摇摇欲坠。
爬满了各色霉菌的旋转木梯，踩在上面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走吧……小心脚下。”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木门，芹娜小心翼翼的握住了门把手。
“唔……打不开。”
“我来。”
芹娜向后退了几步，为他让出位置，他紧绷身体，用肩膀顶了上去，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音，他撞了进去。
……
简易的机械装置，几个滑轮组成的自缢机器，上面挂着的人正正地对着他，黑色金边的裙摆因为他的暴力闯入而摇晃着，蓝色的绸带随着夜晚的冷风飘飘荡荡，米白色的长发无力地像瀑布一般向下垂落。
“樱子……”
他抽出腰间的开山刀，一刀砍断了绳索。他正在她的下面，接住了尚有余温的身体。
他将她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半跪在她的身前，小心翼翼地解开了脖子上的绳索，整理着凌乱的修女装。
“……”
芹娜绕过他，径直走向阳台，推开阳台的门，凌晨的清风拂面，吹进衣衫，轻抚身体，发丝和裙摆随风摇摆，芹娜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趴在阳台上，安静地看着远方的天际线。
他将樱子的身体安置好后，走了过去，站在芹娜的身边，一起陪着芹娜看着日出。
……
天际线的微白逐渐驱散阴郁的暗蓝，翻涌的薄雾将鳞次栉比的城市笼罩在一片灰白之下。
他半眯着眼睛，看着远方逐渐升起的太阳。
芹娜稍微挪了挪身子，凑近了他。
“老师……您觉得这个世界还有救吗？我们……还有救吗？”
他并没明白芹娜的话，只稀里糊涂地应了句一定还有救。
耀眼的红斑从遥远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橘色的拂晓刺破了清晨的薄雾撒向了大地。
雾气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散开，城市的景色逐渐清晰起来，整个世界仿佛被点亮一般。
“哈哈，跟着老师一起看了日出我很满足了。”
芹娜站直身体，冲着他笑了笑，随即翻上窗户一跃而下，站稳后，转身冲着他挥手。
“老师，看见了吗？前面就是约克郡区，我们就要走出教堂区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身，背上背包，跳到了湿润的烂泥上。
“芹娜，你真的不用休息？”
“老师，再走几步出了教堂区，那边的居民区随便找一栋房子都比在教堂里面吹冷风舒服吧？”
他跟着芹娜走了几步，回头最后看了眼威斯敏斯特教堂，庄严的教堂正沐浴在晨光之下，有着说不上来的柔和而又包容的圣洁。
然而两人正走着，一道倩影忽然凭空出现拦住了他们。
破碎的光环呈诡异的暗青色，灰白色的长发随风飘起，淡漠的双眸充斥着悲伤，黑色的长裙，蓝色的十字发夹。
“老师……”她缓缓开口了，紧接着一群穿着白色长袍带着面具的祭司缓缓站在她身后。
“找到了，什亭之匣的拥有者！”祭司们的声音带着某种狂热。
“白子……？！”他瞪大了双眼，满眼的难以置信。
白子缓缓举起枪，枪口直指他的胸膛，但是仔细看的话，整个枪身都在颤抖。
“你……”
“你们是谁？你想做什么？！”芹娜立刻挡在他身前，娇小的身躯挡住了枪口。
“让开……”白子眼神里有些不忍。
“为什么……”他想知道一个答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还是为什么要杀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眼泪从她的脸上滑落。
这个世界已经烂透了……已经没有任何拯救的必要了……
嘭——
“不要！！！”
芹娜猛地起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她慌乱地看向四周，洁白完好的墙壁，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一切都是那么安好……似乎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是……噩梦……吗？”
“前辈前辈……还没休息好吗？”
充满活力和阳光的声音传入耳中，芹娜转过头，眼泪瞬间涌出，她一把抱住来人。
“太好了……太好了……花江……”
被抱住的少女一脸疑惑，难道还没休息好？
“前辈，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的……”芹娜擦了擦眼泪，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老师现在在我们圣三一吗？”
“老师？是那个来我们学校的大人吗？”
“是的，他已经来了吗？”
“嗯，我听说茶话会的渚大人委托他当补习部的班主任，其实也能理解啦，毕竟《伊甸条约》还有一段时间就要签订了。”
“还有机会……还有时间……这一次一定……”芹娜低着脑袋，一对粉拳紧握，嘴里念念有词。
“嗯？前辈你说什么呢？”花江问道。
“噢，没什么，对了花江知道老师现在在哪里吗？”芹娜问道，她已经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了，必须要再见到他！
“嗯？老师的话，现在应该在补习部的教室吧，毕竟要帮助那些孩子们……这算不算一种传递幸福的方法呢？”花江虽然疑惑但还是回答道。
“走，我想去见见他。”芹娜二话不说就拉着花江往外跑。
“等……等一下芹娜前辈……”
芹娜这辈子都没想过幸运女神竟然如此眷顾她，离开救护骑士团活动室不远处，她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
她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满眼都是那个熟悉的人，情难自已，她偷偷跟着他走了一小段距离，直到看着他进入补习部的楼里……
“老师……好久不见……
以及
……初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