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愚有一问……徘徊于门廊中的亡者如何刻下自己的记忆?」
「如何?呵呵,当然凭自己的灵明。它们又非入梦的学徒,当然带不来任何器具。」
所以,这些发光物就是亡者残缺的灵明,戴斯蒙如是想。
「记忆具有力量,想留下力量自然需付出些代价。而语言是准则的诠释,这些亡者唯一与准则相关的东西就是自己的灵明了。」白影似是惋惜,又好像在欣喜,其表露的感情已然超出戴斯蒙的认知。
「损耗自己的灵明才可留下记录……那这些奥克塔维亚语的全新记录一定来自那些埃佩亚姆的新逝亡者了……愚明白了……」
「原来不是箴言术法缺失了入梦之法,而是埃佩亚姆的一切凡者皆被梦境拒于帷幕之外。」
戴斯蒙觉着自己离世界的本质又近了一步,他的灵明似乎更轻盈一些,其手臂上如星点的伤痕竟使之在梦中感到痛楚。
「前辈,那您所说的亡者受召又是怎么一回事?」
「有些方法可以将在门廊处徘徊的亡者重新带回尘世。残缺的灵明与相对完好的形体能够组建成学徒们常言的『门廊行者』……虽然,那形体根本称不上完好……」
「『行者』,是因为『行者』无心吗……」戴斯蒙已然有些理解学徒们的思路,「如若亡者皆在门廊处留下自己的记忆,那么即使将它们召回,也只可得到残缺的灵明。此法只是创造工具,而非起死回生。」
「所言极是,真正意义上的起死回生并不存在。列位理法抹除了一切存在复生的可能,甚至专门制定了名为『钟』的准则。现存的理法绝不容忍已逝理法的归来,一点可能性都不会容忍,尽管祂们永远打着已逝理法的旗号行事。」
「真是如此?」戴斯蒙此时有些疑惑,「既然亡者的灵明可以攀升至宙合梦境,就表明其可以脱离形体而存在。若是将灵明从行将腐朽的形体转移到另一具完好的形体,不就可以实现某种程度上的复生?」
「哈哈哈,你的想法不错,而且许多渴望永恒与不朽的学徒甚至已经做了。」
白影的双眼红光更甚,其明显兴奋起来。
「但灵明本身非是完全脱离寰宇的存在,其形状与特征依赖于原本的形体。灵明不是意识,不是思想,而是客观实在。」
「你不妨思考一个问题,若一位将亡的学徒不停用其他完好的形体来替换自己旧有的残破形体,直到形体的每一寸皆被替换。此时,这位学徒还是原来那位学徒吗?」
白影没有等到戴斯蒙作答,便继续道:「灵明会被形体所影响,改变与转化。当你不断改变自己,以致达到质变之时,你就已然成为另一位拥有原本记忆与人格的个体。这种复生是被理法所准允的,因为祂们将此认作『化身』,或称『道路的分有』。」
「看来,列位理法常常动用『化身』了……」
「很有悟性,制定规则者总是需给自己留些后门,理法亦不例外。理法的本质与凡者又有多大区别呢……」
「前辈,愚……」
戴斯蒙意犹未尽,想多让那白影解惑,但梦中的景象逐渐迷乱起来。
「长夜已尽,曙光将至,你无需刻意寻找我。埃佩亚姆的学徒啊,我们终有一日将在醒时世界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