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守候多时的白袍驯鹿兽人嫌弃地看着自己白袍上被溅到的泥点子，不轻不重地敲了狮子的脑门一下，然后龇牙咧嘴地甩动手掌——铜头铁脑反伤太强，接着，轻轻为那只刚“复活”的狮子披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淡金色袍子。

伊万感慨：“博德你运气不错，一来就看到这一幕。”

这是在诈尸啊！真的没关系吗？这儿显然是坟茔直接注视的地方吧！当着【坟茔】的面诈尸真的没关系吗？还有，旁边那位一看就是使徒的白袍兽人，为什么这么熟练啊？这是某种邪恶黑暗的秘密交易？我要被灭口了？

米哈伊尔瞅着博德几番变化的表情，叹了口气，决定不解释，让他先看看。

狮子双手揉着头，低头看着为他系扣子的驯鹿兽人，低声询问：“这次也麻烦你了，三十七，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驯鹿兽人手很稳定，但是语气相当不耐烦：“你死了大概半年吧，教国发生了不少事情。王子辛德哈特遇刺幸存，深渊的大功业推进到七分之四了，赫尔墨斯升华为【校长】了，辛德哈特觉醒职业‘破晓器’了，他所在的宿舍拿下了金银岛学生联赛第一名，还有一只金毛狗参与了以上全部事件，你想听哪个？”

“啊？区区半年？啊？”狮子傻了，随后注意到一旁的两狼一狗。没办法，狗子的冰火炫酷大耳朵、欲盖弥彰隐形长卫衣和格格不入的绒拖鞋，画风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伊万浅浅行礼：“欢迎归来，【晨曦】。”

“好久不见！”使徒【晨曦】发出了很大声的问候，随后被篆刻者三十七一蹄子怼进嘴里后，强制降低了音量。

“旁边是米哈伊尔？长这么大了！好久不见！这只可爱的狗狗是谁？你好呀！”狮子瞥见博德怀里的两个“玩具”，瞪大了眼睛，不过被伊万悄悄挪了挪位置遮住了。

辛德哈特？还是我看错了？晨曦没多想，而是开始凑上前，突破了铭记道途社交极限距离，挤着驯鹿使徒，开始喋喋不休地问那些“新闻”的具体情况。

“你滚回去日冕圣所自己看呐！”

“这不是想和你说说话嘛。半个年头没说话了！我-好-难-受-啊——”

“不要过来！远一点！离我远一点！”

博德看得出，两位白狼挂着的营业性笑容就要在太阳般的问候中融化了，直接承受这份光和热的篆刻者三十七更是一脸绝望，快要碎了。如果不是“职责所在”，祂要么是立刻逃掉，要么是和这个大狮子一起爆了。

米哈伊尔推推博德和伊万，就这么“自然”溜走了，徒留快要受不了了的篆刻者三十七在身后，独自承受某位使徒在土里封存了半年的热情，还有关于那些新闻的十万个为什么。

“奉献道途的使徒去和黑恶势力斗争，或者在梦界清扫活化的恶意沉淀之后，一般来说都，呃，都不得好死。”伊万摆着扑克脸，解释着。“字面意义上不得好死。要么是自爆，要么是自爆，要么是自爆。啧。而燃烧者会分润力量，把他们从坟里拉出来继续加班，毕竟黑恶势力是斗不完的。”

米哈伊尔的表情和他大哥渐渐趋同：“自爆，是的，给他们收尸很麻烦，非常麻烦。他们都很爱加班，很喜欢这种辉煌的、有意义的、烟花般绚烂、惠及他人的死。”

伊万补充：“不过别误会，死太多次或者死太惨，燃烧者也救不了，照明器一系的奉献道途使徒一般会飞到天上和燃烧者一起工作，直到成为照明驱暗之燃料，炬火使一系的则会更频繁地在梦界和醒时世界战斗，这么死去活来，直到再也无法承受。”

两头白狼都沉默了，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掺杂了感慨、嫌弃、不理解、理解、憧憬和羡慕。

“那么破晓器呢？”博德问道。

“我们不知道，这据说是燃烧者登神前的职业。”

他们回过头，三人看着身后数以千计的燃着蜡烛的墓碑们，隐约能听见晨曦豪放的大笑，和篆刻者三十七虽然膈应至极却依旧耐心的讲解。

“最后他们都会在这里，坟茔允诺他们燃烧殆尽后的安眠。”米哈伊尔微笑道。

最终的时刻来临后，奉献道途的使徒，将在铭记道途的使徒陪伴下，于此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