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一朵花,含苞待放,沁出令人振奋的幽香。祂是巨树没有完全降临的面相【不凋之花】——没有脑子。
一旁是一块布,灰扑扑脏兮兮,毫不起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贱贱的。祂是丝绒的面相【阴影帷幕】——没有脑子。
在一旁是一个抱着沙漏的时轴教会的大主教,第四能级的大主教不是重点,重点是怀里的纺车面相【沙漏】——没有脑子。
最后是一个眼观鼻鼻观心,对坟茔化身与燃烧者化身的种种互动,视而不见,装作自己是小透明的桶状物体,祂是残茧的使徒【万花筒】——这个不是柱神的化身,而是使徒,而且有脑子,可以交流,哇。真是太好了。
白雪这么想着。
才怪。
白雪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得知老伙计们都来了,祂本来还有点感动,谁知道,祂们或是来了但没完全来,或是安插个监视器偷窥,或者是和那个狮子一样......慷慨出借自己的力量。
但是一个能思考的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说好听点是“交给你了,我们放心,尽情利用这份力量吧!”,说难听点就是“懒得思考,你看着办。”
万花筒没法在柱神化身的诘问下继续装做透明。
“喂。”白雪没好气地问道:“残茧让你带话了,对吧?我们九个里,神谕最讨人嫌的就是我,残茧和丝绒了,说吧。”
“我带来【残茧】的旨意,这一轮,也或许是最后一轮柱神嬗变,将由......由您开启。”万花筒有些紧张,有些惶恐,但想到来自自己侍奉的柱神的那道神谕,便冷静下来。
“是吗......”白雪若有所思,望向一旁怀抱巨大沙漏的时轴教会教士。“你呢?纺车这次又看见了什么?”
教士怀里的沙漏中,沙子开始缓缓流逝。那位教士也从静止开始活动,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直接说道:“吾神本来不打算来,因为来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白雪眼神黯淡下去,灰发男人高大的身姿一下子有些......松懈下来,像是了却一桩心事,又像是在调整心态,面对自己既定的终局。
翼狮眼珠往上转去。
虽然这个视角看不到头顶,但是无上辉光能感觉到头顶传来的忧伤与决绝之意,于是本能地,向着“带来坏消息,让人不开心”的教士龇牙咧嘴地哈起气来。
教士等了一会儿,直到那块脏兮兮的“阴影帷幕”蠕动着记下这一幕,然后才开口继续说道:“但是就在昨天,他又发布了神谕,‘这都是什么啊?这是怎么回事啊?算了,问题不大,哈哈哈哈。你要请假?哦,确实,你的假期积攒了46年了,但是帮我跑一趟极北之地吧,就说:一切都有转机,不要着急。’”
说道“问题不大”这几个词,教士显然有些停顿。时轴教会被这四个字的神谕反复折磨,疯狂加班,有些应激反应也很正常。
等话说完后,身着青色教士服,完全就是个“沙漏移动架子”的教士,整个人连带着怀里的沙漏一起变淡,消失不见了。
他的本体早就去休假了,来这儿的不过是另一个时间线里,没能请假成功的自己的投影,就连这些话都是提前用神术“录好”的。
万花筒看着这一幕,羡慕极了。汇报完就跑路,多么方便!不用留在这个令圣职者压力爆表的场景。自己的信仰也到了嬗变的时候了!不过圆筒状的使徒转念一想,时轴教会那些听一下就会过劳昏迷的工作量......觉得自己对残茧的信仰发自真心。
白雪精神一振,男人那对狼的眸子流露出笑意,顺着身下翼狮的火焰鬃毛一路滑到了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火星子,长出一口气。
“斗胆请问冕下.....您本来是打算......怎么做的?”
“无非是彻底堵住瓦罗瑞亚的不愈之伤。此伤除非是巨树亲自前来,并永不离开,不然根本无法愈合。不过我们都知道,巨树祂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铭记道途又要如何......”万花筒顿了顿,恭敬地垂下头。存续与维系之力都没办法的世界之伤,铭记道途又有什么办法呢?祂的眼眶居然有些湿润。
因为那伟大者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