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纷乱的大堤上,实则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岸上有人扛沙包,点火把,照电筒;水里有人用身体堵决口,有奋力打木桩,填沙袋,补决口。
奋战半夜,终于,转危为安。
大坝上躺着一排排穿着军装的人,他们橘红色的救生衣驱散了这一夜的黑暗。
有人倒在地上就呼呼大睡,有人却大口大口喘息,还有人趴在大坝的另一边,望着远处的山下,那里有一些微弱的亮光。
群山之外,那亮光是汉江的万家灯火。
这一夜,汉江人民不会知道,曾有一群人为了他们置生死于度外,舍命一搏。
那是一群勇敢的人,无比地热爱着这个国家和这个国家的人民。
当汉江几百万人民在这样的夜里安睡之时,他们的热血在一个又一个黑夜里悄无声息地燃烧,燃烧。
汉江指挥学院,这一上大坝就一直没有再下去过。直到9月开学季,他们还是坚守在大坝上,每天巡防。为了不影响他们的学业,校方安排所有专业文化课程一律照常上课。
只是,上课的地方,不是在教室;而是在大坝上。
每天,学校会把这一天涉及要上课的教员,一卡车全部拖到大坝上去,搞露天教学。
1998年的9月,汉江的大坝上出现了一道奇异但却亮丽的风景——一块简易的活动黑板,一个教员,一群学员,顶着三十七八度的高温,在室外开展露天学习。
一头头的汗水像刚从浴室里出来一样,可无论是讲课的,还是听课的,都没有人因此而感到不适。盘腿而坐的人听得聚精会神,不时做着笔记,偶尔也会发出提问;站着授课的人倾囊相授,授业解惑。
坝下,有他们要守卫的安全;坝上有他们要学习的行伍技能。两者都是他们穿上军装后,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和使命。
十五队因为全是女学员,在开学后,无论她们怎么向廖队长和李志浩提出抗洪,均被严厉拒绝。
“乱弹琴!我们汉指没人了吗?轮得着你们上去?你们如果闲得慌,我这就修改一下你们的体能训练时间!”
面对这十五队的轮番轰炸,廖振兴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说话的口气不免加重,并连哄带吓,就想尽快把她们轰走!
“那我们只申请上坝,我们不抗洪,可以吗?”江可欣她们私下商量了很多次,最后退而求其次。
廖振兴就不明白了,这群小姑奶奶们这又是闹的哪一出:“不抗洪,你们上坝干什么?是上去参观?还是上去写采访稿啊?”
“队长,我们慰问啊!我们上去跳舞啊!”
“跳舞?跳什么舞?”
在廖振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志浩算是听明白了这群姑娘们的想法,便笑道:“看来,你们是排好舞蹈,上坝去汇演了?”
江可欣趁着队长不注意,悄悄给政委竖了个大拇指。章澜也趁机小声地嘀咕:“政委,你就帮帮我们吧。”
李志浩笑了笑,说道:“队长,她们上去就是跳个舞,鼓舞一下士气。表演完,就马上拉回来,不会有任何危险,我觉得可以行。”
廖振兴长长地叹了口气:“天下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你都觉得没问题了,那就去吧,去吧。”
同意她们上去也好,免得这群麻雀一般的女学员三天两头地找他申请要上大坝,要去抗洪,脑袋被她们吵得嗡嗡响,谁受得了?还不如,批了!
1998年的汉江指挥学院不仅在大坝上执行露天教学,而且还有一群女学员每周上去文艺汇演一次。且每周都有不同的节目。如有独唱,有独舞,有合唱,也有集体舞蹈。一个小小的十五队,竟也能拿出了10个节目出来。
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9月中旬。赵之安他们终于接到撤下来的命令。
刘乐圣作为分队长,他过来通知十队的时候特意吩咐:
“等会上车,人高马大,身强力壮的留在车尾。”
“这人高马大还可以挑挑,可身强力壮,还需要挑吗?还需要吗?”沈源那玩世不恭的眼神又开始跳动,对于这个刘乐圣,但凡有点什么歧义的教导用语时,他保准第一个不服。
刘乐圣对着他哼了一下,懒得搭理她。但下一秒,沈源就把欧南推了出来。
欧南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看着双方当事人。这俩个,他可谁都不想得罪啊。
“刘,刘区队长,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刘乐圣不满地瞪了沈源一眼,他知道这小子对自己从来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总是有事没事出来挑事。
他倒无所谓,可这下又把欧南推出来当了夹心饼吗?无奈对于这苦命的娃,刘乐圣只能再三交代:
“你最好按我的话做。”
“为什么?”
欧南确实也真的搞不明白,在卡车上又不要列队,为什么要把他们分出个等次出来。
这有点伤自尊了。
刘乐圣看着他不足170的个子,笑了拍拍欧南的肩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个萦绕欧南,沈源,以及很多人心里的问题,在车经过城市的时候,他们才明白为什么了。
从进城开始,就有两台警车在前面缓缓开道。两边站满了送行的群众。他们摇着红旗,拉扯着横幅。
“感谢新时代最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