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将这些一一说与外祖父听,老人家激动的情绪慢慢收敛,神色变得沉稳而睿智。
宣国公听罢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满是皱纹的眼角眯了起来,苍老的眼眸中满是杀意,声音冷然道:“永宁侯府!”
深吸一口气,收敛了几分情绪才又对着桃夭说道:“这样说来,你回来是为了寻你母后,而不是为了……”
后面的话宣国公没有说,桃夭却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她有些苦涩的笑了笑道:“我回盛京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母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可能的话还有要查明我父皇驾崩的真相!至于其他的打算,目前并没有。”
宣国公又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睿智的眼眸审视着桃夭:“当真?你要知道那个位置本来就该是你的。”
桃夭又是苦涩一笑道:“您也说了是本来,但现在已经不是了。我身为凤氏子孙,大越皇族,不会因一己之私扰乱大越朝堂,不会将大越的百姓裹挟进我的私心之中。”
宣国公锐利的目光看了她许久,才悠悠叹息了一声,目光之中隐隐包含了几许赞许之色。
“你是个好孩子!
既然你心中已有了成算,便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宣国公府兴盛百年,底蕴比你想的还要深厚,无论是人力、物力、财力,若有所需,尽管开口。
你要记住我是你嫡亲的外祖父!”
“多谢外祖父!”
桃夭感谢老人家的理解,老人家的支持,老人家的肯定,更感谢他她身后给自己留了一道港湾。
“小六还泡在百花楼里呢?”刚刚还一副睿智宽厚老者模样的宣国公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了谢六。
桃夭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把谢六卖了。
宣国公拍桌怒喝了一声:“让她给我滚回来,这么大的事情都不与我说,真当我老得要死了不成!”
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再也找不到刚刚的慈祥和蔼。
“外祖父,她是我青衣卫的人……”桃夭看到外祖父这般模样,弱弱的为谢六辩解了一句。
“她也是我谢家子孙!”
老人家吹胡子瞪眼了起来,桃夭赶忙哄道:
“是是是,是我们错了,我一会儿回了百花楼就让她立刻回谢家!”
老人家的怒气这才缓了缓又说道:
“你外祖母每月十五都会去香云山的云觉寺上香,你要是有时间,也去云觉寺求一个平安福。”
桃夭明白,他是怕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方便进出谢府,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多年未见外祖母也想见她,才会让她去云觉寺与外祖母相见。
桃夭应了下来,才离开了一品居。
回到百花楼的时候已经是申时过半,谢六果然还在红芍的院子里。
她也没有回自己的院子里将男子的衣饰换回来,便直接去了红芍的芍药居。
离老远的便听见院子里传来的琴声与歌声。
“三月春水生,又绿江南岸。
红花簪鬓柳做冠,最是好时节。
江上舟行远,岸上离人泪。
盼君高中盼君归,归来成双对。”
红芍在长亭之中唱着小曲,谢六在一旁弹琴伴奏。
远远望去,还真真是一副才子佳人的模样。
“啪啪啪!”
桃夭鼓掌赞道:
“好曲,好琴!你们二人倒还真有如此雅兴,在这填词作曲。”
“你回来了?在这等你,闲来无事,随便填了半阙词。这不是快科考了吗,应应景。”谢六停下抚琴的指尖,笑呵呵的对着桃夭说道。
桃夭笑着打趣:“是挺应景的,今年又是三年一届的春闱。
只是不知这高中的学子中有几人能记得起在家乡等他归去的姑娘。
你这词添的委实是挺一般的,浪费了红芍的好嗓子。”
红芍在一旁笑而不语,谢六却有些委屈巴巴
“你这说的也太磕碜人了,这春暖花开大好时节,自然是要配上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的美景良缘。
难不成我写的悲悲惨惨的才算是好词?”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真不是我泼你冷水,别说是尚未娶妻的学子,便是那些家中有糟糠之妻的学子,高中之后,又有几个能善待发妻的?”
谢六也长叹了一声
“哎,你说的对。
可惜现在女子不能参加科举,新皇登基这几年,朝中的女官也都被各种理由罢免。天下女子的路越来越窄了。”
“别在这多愁善感了,你谢六公子今年不是也要下场的吗,虽说是顶了男子的身份,但你若高中,将来自可在朝堂之中有一番作为。
便是将来恢复女子科举,你也可尽自己的一份力。”
桃夭难得好心的劝了谢六两句,只是谢六这人,就是不能对她太好。
听到桃夭这话,立马收起了那一副感伤的嘴脸,又春光灿烂的笑了起来。
“蓁蓁,你说的对!我得好好去温温书,就算不考个状元,最次也要考个探花!要不然都对不起我如此好看的一张脸。”
桃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嗯,你这张脸好看是好看,当心皇上一高兴,嫁个公主给你,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笑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