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匪忍着满身的剧痛把她抱进怀里,他伤口渗出来的血都沾染到了她的衣服上。
后来,他语气说不出的难受:“你为什么不打我呢?”
为什么我犯糊涂的时候,你不狠狠地教训我?
“我打了。”
所以他的头上,至今还有一条疤痕。
周匪又问:“为什么不骂我呢?”
“也骂过了。”
她曾竭尽全力的想让周匪的眼睛看到真相。
“可我无能,我做不到,我只是一个26岁的女人,没有三头六臂,没有那么神通广大的能力。”她苦笑。
周匪的手紧紧的搂着她,眼底迸发的悔恨,早已藏不住。
“如果我是18岁,周匪,我一定会离开你。我不会在意我们的过去。”
程罪声色总是那样镇定:“可我跟你结婚四年了,在我无数次想要一走了之的时候,我总惦记着我走了你受伤了谁照顾你,那个家里是不是真的有人关心你的死活,你明天会不会又喝醉了倒在外面。”
她还说:“因为我见过我们的不容易,我们睡在过出租屋,我们也憧憬过未来。我还没看见那些呢,我不甘心。”
如果我不管不顾那么一点点,我们都不会有今天了。
所以到底谁能回答她,坚持有没有意义?
周匪松开她,转而捧住她的脸。
她细皮嫩肉的脸颊,还在肿着,虽然看着已经不再那么严重,但周匪仍旧能够试想到她当时挨了一巴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们吵过那么多次,也见过那么多次的血,却没有哪一次他动过她一根手指。
如今却……
“疼吧?”
周匪眼泪无声无息掉在了他的手腕上,与针眼流出的鲜血渐渐融合。
程罪却笑了笑,上下看他一眼,“不疼。”
他还好好的,她就不疼。
周匪就那么看着她,所有的话都藏在了眼睛里,根本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揪心的难受。
这是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姑娘,却背地里为他受了那么多的苦。
他真是……
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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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匪最终被南振送回了病房,接受医生的检查。
程罪去了住院部的大阳台,她静静地望着外面满地的白雪。
“太太,你不觉得心酸吗?”晋堂站在一旁。
他指的是给陈敬怜下跪磕头,并说出那句剜心的话的事。
女人失着神,“晋堂,母亲过世了。我爱她,尊重她,并且很想念她。那句话会让我觉得愧对我的母亲,可是我还活着,周匪也还活着。”
“人总要为了生存低头的,不愿意能怎样呢?那个时候,没有人可以帮我。”
她跟周匪被人践踏过无数次,在这个过程中,她与周匪都在成长。
年少时的冷傲棱角,早就被磨的干干净净。
尊严是什么?
那是胜利者才能谈及的东西,但并不是此时此刻需要低头的你。
它也的确值钱,不过前提是,你有选择的情况下。
“我也想过破了那些戒,不按照世俗的规矩走。”程罪喘了口气,“可我却知道,后果我还承担不起。”
没有人知道,多年前程罪遭遇绑架,险些让人侮辱的时候,周匪是怎么为了他硬着头皮遭受毒打,钻过了对手的胯下的。
那一幕,时至今日都能让程罪夜不能寐。
所以还是那句话,她没觉得自己亏,那是因为周匪曾经拿命、拿尊严爱过她。
而程罪也正大光明的承认过,六叔儿子的死,她参与过。
因为当年让周匪钻胯的人,正是六叔的儿子。
没有人可以让周匪在她面前,那样受辱。
为了周匪,她什么都敢做。
从杀一只大鹅,到名声尽毁,再到成为一个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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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