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淑当然看出周春花的转变,便笑着给她台阶:“舅妈不介意的话,再让我叨扰几天,要是舅舅舅妈愿意给我的生意帮帮忙,那我真是什么顾虑都没了。”
“……”周春花更是心动,应淑一个小姑娘,一出手就是十块钱,可见比刘国强这个当舅舅的富裕得多。
她能卖鱼卖肉,赚钱买车,肯定有人脉有关系。不求刘国强能攀着她大富大贵,至少把刘波初中的学费书本费赚出来。
“把你粮票收起来,家里不差你一口饭。你舅带了粮回来,还有剩下的肉,我做顿好的。你去和刘波刘涛玩吧。”
应淑清脆哎了声,转头出了屋。
刘国强蹲在屋檐下,脚边一地烟头,他像吃烟似的,又狠狠吸了一大口。
“小舅,今天这事我不能不批评批评你了,你在外面挣钱,家里的半边天靠舅妈顶着,什么事儿都得跟她商量的。”
“也是我的错,啥都没跟你说,光让你心疼我了。”应淑一拍刘国强肩膀:“你外甥女有钱,可有钱了,我可是你亲外甥女,尽管拿着花!”
刘国强抬不起头来看应淑。他心里清楚,今日最受委屈的是应淑,他却不能不顾自家三口人。周春花闹这一遭,感情是闹生分了。以应淑的自尊心,断不可能再愿意当他的闺女。
“哎,你说的是,都怨舅舅。”他咬着烟头艰难笑了下:“是我没早早跟你舅妈商量。我对不起小满……”
后半句话声音太微弱,应淑没听到。她心累得厉害,比跑一天黑市还疲惫。
以她的脾气,原本绝不会再留在刘国强家。
但刘国强和周春花为她吵成那样,她要是走了,一定会在刘国强心里埋下芥蒂。
她是个外人,幸福的一家四口因为她出现裂痕,不值当。
饭桌上,不论是应淑还是周春花,都仿佛什么事儿没发生一样摆着张和气的笑脸,刘波和刘涛看见肉,当即把这场吵架扔在脑后。
好像一切都与原来没什么不同。
晚上入夜,不管是刘国强还是周春花,都迟迟睡不着觉。
周春花在想应淑说的生意,刘国强却盯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春花儿,上回树铁找我那事儿,我想应下。”
周春花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你不要命了!那是跟车,拿命赚钱的活计!你怎么又提起了这茬!”
“……刘波刘涛都得读书,娶媳妇,你不是计划着还要攒钱盖个砖瓦房,我不出去赚钱,这钱难攒啊。”
周春花红了眼眶:“你是不是计较我白天要赶应淑走?我是鬼迷了心窍,那会儿子不知道想啥呢……”
“哎,哭啥,别哭!”刘国强坐起来轻拍她的背:“当初你嫁给我,委屈坏你了。你家条件那么好,嫁给我啥都没有。把应淑接过来,我也没能照顾好她。我心里有愧啊,不光对你,也是对他们姐弟俩。”
“那天晚上,我背着应淑去卫生院,小满还没波波高呢,跟着我一路跑去了镇上,一声苦都没叫。应熟睡着,他跪下来求我,求我把应淑当闺女,给她一口饭吃。”
“那俩孩子是真没活路了啊。”
“有钱又怎么样?招来的都是祸事!”
“应淑那孩子读过书,重感情,懂事,咱俩就俩淘小子,我想着添个闺女也不错。她也大了,能花几个钱。”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没来得及跟你商量。”
刘国强笑了下:“瞧我这事儿干的,全坏我身上了。”
“说一千道一万,没钱是真不行啊。得趁我还有两把子力气,多赚点钱。”
周春花默默地淌着泪,懊悔得青了肠子。
刘国强心气高,他心里愧疚如此浓,又让她怎么说得出口,让他跟着应淑做生意?
她拦不住他了。
第二天起来,应淑就拉着周春花,开始说她想做的生意。
在农村,当然脱离不了农产品,比起做豆腐炸油饼,应淑发掘出另一个绝好的选择!
“我想卖炒货!”
“成本低,做法简单,一次炒几十上百斤,可以放着慢慢卖,而且我发现咱们村附近种葵花的特别多,收葵花籽很方便!”
最重要的是,在黑市上,便宜又香酥的炒货远比糖还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