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那位汉王当年也是个种地的猎户,难道那位肯给我们送来米粮,肯给我们主持公道的汉王,还不如它们高贵吗?!!”
“入他的。”
壮汉用力啐了口唾沫,一脚踢飞脚边的头颅,举起手中的铜剑,高呼:
“不想死的,有仇要报的,都跟我走!杀狗官!开城门!!”
两刻钟后,城门打开,又是座欢迎汉军入内的城池。
“有的人说:"啊?我都把税收到九成五了,那群贱民竟然还有力气反???那就把税收到十成!"”
陆大古同大进继续道:
“它们不明白,所谓【无恒产者无恒心】,连现在都没有的人,更不会去思考未来,当事情到了这等地步,已经不是有没有力气的问题,也不是生存与否的问题,民众的想法就和那些黄巢的推崇者一样——【黄巢没来你吃我,黄巢来了吃你我。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为锦绣灰。】”
“他们的想法是:”
“"没有粮草又如何?就算是吃人肉,我们也要带着你们下地狱。"”
“乡亲们!———”
某处乡间道路,领着专责恢复宋地区域秩序的汉军队伍,一位身材枯瘦的宋人青年向看上去仅余断壁残垣的村庄兴奋地大喊:
“出来吧!”
他喊了好几下,一个个老少乡民才畏畏缩缩探出头来观望,却又仍畏惧于披坚执锐的队列,不敢靠近,直到青年一瘸一拐地走进村口,多喊了好几下:
“都出来吧,出来吧!给咱们发粮的来了!”
才有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杵着拐试探着走近。
这支队伍由两百名士兵押送十二辆运粮车组成,车上麻袋装粟米、稻米和些许豆,麻袋堆成小山,再用布盖上、捆牢,领队军官是位在汉国长大、家里没人犯过事的良家子军校生,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骇然地扫视荒芜、破败的村庄,看到那些见他们确实没有敌意,缓缓靠近的十几个乡民,忙问离他最近的老人:
“你们这么大的村子,就剩下十几个人了?”
“呃。”当饥饿到了一定程度,连思考都变得困难,老人努力回忆着,又怕惹恼了汉军,倚着拐棍小心地思忖道,“都.都在这儿了,咱们村,就剩下这么多人了。”
“别的人呢?”
“有征徭役的,有抓去从军的,都没回来。”
那双昏黄浑浊的眼珠黯淡无光,他垂下头:
“还有的,饿死了....”
军官骇得打了个哆嗦,再问:
“你们这儿,一点吃的都没了?”
他缓缓摇头:
“没有,有也被征走了,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忽然有个个头才到老人腰间的孩童不解地说:
“我们前几天才吃了肉呢。”
“傻孩子。”
孩童身后的人忍不住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那人眼里噙着泪,说:
“你吃的是你二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