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两声竹哨划开街道上的寂静。
“咔咔咔咔.”
几列身穿灰色麻布军服,头戴绣着相交叉的红黑线条的八角帽,背负兵器和干粮袋的战士踩着整齐的步伐踏上道路。
道路两旁许多男女老少好奇地围观。
这些本地平民并不害怕黑军。
因为黑军自打入邹城后,两天两夜期间,始终将矛头对准地主豪强、世家大族,对平民秋毫无犯,还让人们见过了一场又一场公开审判,并向本地平民百姓开仓放粮,免费诊治。
有时人们路过黑军临时驻地,还能讨到一碗白粥。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军队,都为之惊诧,但也很快相信了黑军没有敌意,不再像刚开始那样,远远地看见就到处找地方躲藏。
“首席!”
这时,一位小战士跑到队列旁边,将纸单交给一个看上去高大温和的青年,抬手向他敬礼。
青年接过纸单,马上回敬,目光快速扫过纸面,然后把它翻了个面,掏出铅笔快速书写,交还给小战士,告诉他:
“发报回电。”
“是!”
于是周围看到这场景的人们虽然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但也明白了青年地位的不寻常,起码是义军的小头目,再看他背负锋刃寒光凛凛的大戟和长剑,具装齐整,行走如常,丝毫不见疲态,人们没吃过猪肉,可也见过猪跑,听过说书的话本,猜测他裨将起步,多半是副将,甚至可能是义军的“大统领”。
而被人们揣测着的“大统领”本人,此刻皱起眉头,陷入思考。
他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太高估他的敌人了。
他们的行动的确在周边走漏了些许风声,因为人是活的,会跑,以这个时代能做到的管控力度,在大片存在至少几万、十几万人的区域内,对区域展开行动的还是黑军这样有五万余人的庞大群体,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严格保密。
哪怕在惩治劣商劣绅,审判墨吏的时候,十户地主里只有一家见势不妙提前润了。
那也是一个地主带着他的老父老母,夫人,一群小妾和至少两位数的侍女仆人、成群护院家丁,还有大笔资产。
加上平民百姓没有保密意识,即使告诉他们不要外传,他们也多半当耳旁风,关于这点有疑问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农村———几个蹲在村口的大妈老婶子就能构成村头情报组织,能把谁家养死了鸡,谁家挣了钱乃至隔壁村死了人等各种消息半天内传得满村都是。
所以五月二十日左右,小道消息就开始到处传扬起来了。
至于官面上的消息,确实是没有的。
因为干净利落地清理掉了大片地方的驿站,瘫痪了通讯,截断官道,地方官府的求援急报根本没法递出去。
所以当黑军迅速扩大,人数、地盘都在上涨的时候,金廷官府看到的是情报黑洞,县令、防御使等官员被刺杀的腐朽官府短时间内自顾不暇,更加没有能力及时反应。
等他们稍微回过味来。
迎接带来问询公文的驿夫的不再是驿站接应,而是黑军埋伏。
至于来勘察情况的探子。
则有巡逻部队处理。
陆大古对战士们的要求是,决不能放跑一个。
综上所述,当前整体战局仍处于敌明我暗的态势。
但平叛只需要知道地点。
各路满天飞的消息和他有意散播的假情报只能扰乱并不长的时间,金廷地方官府只需要明白,只要多派出不同方向的探子,哪里的探子没回来,哪里就有问题。
大古以自己的大汉朝为参照系判断,开国皇帝的时候从判明何地何人造反到调兵遣将,完成整备后勤,至多一个月左右,子孙后代的朝代上升期、平稳期,则通常能在两三个月左右搞定。
由此,他得出己方有四到五个月的起势安全窗口期。
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太看得起金廷了。
对面居然真的连黑军大概的活动范围在哪几个州都没搞清楚,完全被黑军成套的行动战略打懵了。
总之,拉开阵势的大规模战役暂时不用担心,打惯了以万为基础单位的国战的陆大古首先仅需回头集中精力和地主豪绅、零散敌军进行几百、几千人的械斗级作战。
“陆同志。”
行走间,身后传来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