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黑军占领区后方的第一要务首先是建设农会架构,而,搭起稳定有效的农会的前提,是弄清户数,清丈土地。
坐上办公桌,拿起纸张,湛蓝的眼瞳倒映出一张张统计表格。
她皱起秀眉,翻阅。
小麦色肌肤的手指指节轻叩桌面。
还好,这个步骤非常顺利,靠留在后方,由勋章工人扮演的黑军战士,占领区多的不说,识字认数的人绝对够用。
至于,接受黑军战士们指导、协助做事的农会干部,那些被选上来的乡里人。
他们只是不识字,文化少,不是智力缺陷。
日常能用到的数字,这些人各个都会数会算,只不过数字太大他们会抓瞎,算出来不知道怎么写在纸面上而已。
但,正所谓,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不会写数字?
那干脆别写了,就在纸上画圈和正字,一个大圈代表一户人,大圈里面写正字,有多少笔画就代表一户里面有多少人。
类似的例子还出现在农会干部的任选上:
乡里人不会写名字?
那也直接别写了,让参选农会干部的人站一排,每个人身前摆个小碗,大家想选谁,就往碗里放颗黑豆,最后哪个碗里的黑豆最多就选谁。
靠着这样的方式,黑军目前厘清了一百一十多个村庄,一万五千三百多户人,教会了这些厘清过的村里的农民们如何自己管理自己的村子,当家做主。
这对村民们来说,真是非常新奇的体验: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当官”的做事居然要跟“小民“商量着来。
有时是在村里开大会大家一起谈,比如村里要修水渠,这个水渠对村里有什么好处,但现在黑军主力在外面哪儿打仗,总之是没有余力,所以要村里出人,然后怎么去做。
再比如,以前的猛安谋克、地主被打跑了,现在是黑军管这块地,要想维持的长久,当然要收税,但以前那些个对大伙敲骨吸髓的“豺狼虎豹”实在留下了太多不合理的苛捐杂税,这些赋税名目,大伙光是听黑军战士们明白地念出来就怄气,恨不得把猛安谋克、地主从地里挖出来,请黑军战士再审一遍,大伙再痛快地骂一回,肯定不能多留。
于是,大家商量着一次次开会,一项项废除。
先从农具磨损费开始:
很多农民家里太穷,没有合用的农具,只好去租,但不少租出农具的地主常常硬要在被用的很小心,看上去与早前别无二致的农具上提灯定损,敲出不少的赔偿。
接着是保村税,穿衣税,开窗税,娶妻税:
旧时代的地主在权力不受限制的情况下是“管”的非常宽的,对它们来说,收点保护费、巧立名目,真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而,所谓的娶妻税,就是地主宣称自己有“初夜权”,要么交一大笔钱,要么,新娘子去地主家呆几天,有时地主看新娘子漂亮,还会不收钱硬来,或是延长行使“初夜权”的时间。
至于,新娘死在地主家怎么办.....“现管”们大多不会在意几个农民家的女儿,即使遇上所谓的“清官”,通常,也不过赔点钱就过去了。
总之,被定为苛捐杂税的名目很快去掉大半。
许多农民刚开始还半信半疑。
直到黑军收了一次税,减去的名目如实反映在税上———宋代夏税自五月半起征,七月底或八月初结束征收。秋税则自九月初起征,十二月半征收完毕,陆大古上场任务建立的汉朝也一样,黑军沿用了这个时间。
于是,所有农民都信服了,更加无比的信赖黑军。
这种言行完全一致,商量着办事的形式,使农民感觉到自己成为村子的主人,感觉到黑军为他们撑腰。
很多村镇的农民甚至在协定去税以后,激动到拉着黑军战士们的手,边骂边哭,骂以前的地主老爷,骂猛安谋克,骂黑军为什么不早点来。
骂完之后,就是痛哭,倒出一辈子的苦水,感谢黑军为他们说话。
如此,声望越高,人们越相信黑军是自己人,常常忧心他们打败仗,怕地主、猛安谋克打回来,常有人一遍遍地去问,即使就算把地形、地名讲出来,半辈子没出过村子周围几十里地的他们也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