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相府的路上殷锡兰的脸色都阴沉沉的。
殷栖落在前世就摸透了殷锡兰的性子,她内心高傲,却懂得审时度势。明明喜欢那些男子喜欢的书籍,却偏要读《女诫》《女训》,因为她知道,男子喜欢的,向来不是太有本事的女子。
“今日的事,你最好和父亲好好交代。”
下马车入府之前,殷锡兰冷冷撂下这句话。她跟在后面,看到管家迎上来,“老爷让二位小姐直接去书房。”
殷栖落听后手心收紧,没想到,殷奎山这么快就知道了。
殷锡兰脸上神色也绷紧了些,脚步出府时轻快,回来却沉重了许多。
相府书房建得气派,一路上雕梁画栋,书房门面低调却难掩奢华,尤其那一对门前廊柱,听闻是曾名誉天下的雕匠所作,十二生肖在上面栩栩如生。
殷栖落眼观着殷锡兰的裙摆,垂头在书房外等候。
里面忽然传出的殷奎山怒声,“这点事,还需要我告诉你去怎么做吗?”
紧接着,是殷云祺的声音,“父亲息怒,我知道了。”
殷云祺在殷栖落的记忆里并不出众,在殷奎山跟前也从未得到过重用,到底是什么事能惹怒殷奎山?
当书房门打开的时候,殷栖落抬眼看了下,殷云祺额头上青了一块,像是被什么砸的。
就在她刚要收回视线的时候,屋子里跟着走出一人,身形魁梧,脸上横肉明显。
这个人……她在哪里见过。
就在他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也看了一眼过来,就是这一眼,让她浑身绷紧。
那天在红婉楼的醉酒壮汉,她为了躲避,撞了宣王的房门。
头皮阵阵发麻,脑袋里有一缕思绪正在穿成线。
她猛地低下头,好在对方眼中只是一闪而过的惊艳,似乎并没有认出自己来。
在青楼出现的人,竟然会在相府!
秦沧月的话猛然浮现,他说她大义灭亲……
原来太子青楼杀人,竟然真的和相府有关。
殷云祺在吏部做文书,难道吏部侍郎之子那日青楼被杀他也在场?
混乱思绪纷沓而至,她只觉得手尖发冷。殷奎山,他敢做下这样的布局?
“父亲让进去。”殷锡兰叫了两声,发现殷栖落脸色不对,以为她是怕了。
殷栖落回过神,沉了口气,跟在后面进了书房。
浓浓的书卷气息充斥着书房。
相府的藏书在帝都是出了名的,许多孤本都被收藏在这一方天地里。而这间书房的主人,殷奎山,身长七尺,挺拔威严,脸型削长棱角分明,仔细看,文臣皮囊之外,那锐利的眸子,敛起的是比武将谋臣还深沉的凌厉和算计。
殷栖落在他看过来之前飞快低下头。
就听一声怒斥,“还不跪下!”
双膝还没做好准备,就感觉到身边的人先缓缓矮了一截。
殷锡兰怎么跪下了!?
“今日之事是女儿让父亲失望了。”
殷锡兰宽大的裙摆铺地,一向高傲的脖颈低了下去,在殷奎山面前,似乎那些尊严都不重要了,有的只剩对殷奎山的惧怕和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