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看了眼流动的池水,低声说:“这池子还挺清亮。”
林素瞥了一眼,随口说:“这是暖水池子,有人时刻烧着,暖水回流整个院子,以免受冬日之苦。”
“家父爱钓鱼,便添了些进池子,免得池水结冰,扰了兴致。”
舒月回头看了一眼,一墙之隔,外面是满院的腊梅,也开得正旺。
其实这样的景色对她来说不算罕见,皇家避暑山庄里有好几处都有着天然的温泉,每到换季,总是能看到点奇景。
但那是天然的,再加上庄子里一群仆人精心维护,才能有那样好的长势。
而如今林府里的奇景,是赤裸裸的砸钱。
舒月突然想起了一首诗,凑到闻鹤耳边说了起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本是天底下最大的豪门贵族,这种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滑稽。
但闻鹤只是嘴角上扬,微微颔首,认可了她这句话。
林家原本还没有这么张扬,但将萧立祯推上皇位之后,他们越发不知收敛了。
在这种时候都这样挥霍无度,是真不怕被激起民怨,被拖出去杀鸡儆猴啊。
也对,现在是皇上敬着他们,真闹起来,死皇帝也死不了士族。
一行人走到屋里,舒月坐在闻鹤身边,看着侍女带着各式茶点接连而至,心想当初她都没林家这么讲究。
怪不得林素想要收买自己的时候表现得那么傲气,感情是家里给的底气啊。
她戳了戳碟子里嫩绿色的点心,拿银筷夹起,喂到了闻鹤嘴边:“尝尝这个?看上去感觉很好吃。”
闻鹤低头咬了一口,皱眉说:“太甜。”
他为舒月斟好茶后,对她说:“你就着茶吃。”
随手照顾完舒月,他才扭头接着看向林彦纶:“我今日过来,是为了她。”
“林公子本事不小,手伸得也长,之前我府上那些吃里扒外的仆人姑且不谈,怎么前日又找上了我身边的人?”
闻鹤不愿在舒月身上添加太多标签,含糊过她的身份后,笑着说:“旁地倒还好说,但是这个人,你们不能碰,连接近都不行。”
林彦纶没想到闻鹤在清理完闻府后,第一次上门不是过来问罪邱梨的事情,不是问罪那些被林家安插进去的仆人,而是为了一个女人,跑过来叫嚣。
这种年轻气盛的行为,一点都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舒月仍旧戴着前两日的面具,这其实是她随手拿起的,毕竟戴着很合身。
但在林素眼中,闻鹤做的所有事情都有深意,光看到这张面具,回想起闻鹤的警告,他就下意识以为,闻鹤已经将那天他们交谈的所有内容,全都摸清楚了。
实际上也差不多,全都是舒月主动告诉闻鹤的。
现在她坐在主位,玉手托腮,拿筷子拨弄着盘中不算好吃的点心,百无聊赖地斜睨起林素。
她的眼睛已经好得差不多,微微眯起时视线更加清晰,能看到林素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他被闻鹤吓到了。
什么都没做呢,连再犯的惩罚都没有说,他就被吓成了这样,胆子这么小,居然还敢接触她。
舒月微微摇头,心里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