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舒月不像在府中时表现得那么娇气,擦干净嘴角,便又恢复常态。
她撩开车帘,看着外面愈发荒凉的景象,满心感慨地对余霜说:“我想这样做,已经想了很久。”
“在认识你之前,在仍旧待在京城的时候,我便日日夜夜都想着从闻鹤身边逃离。”
她轻笑着,说话的语气很认真:“我厌恶他,憎恨他,恨不得其死。”
但是很快,她又伤春悲秋地幽幽叹息起来:“可惜我憎恨的人实在太多,闻鹤在其中已经算得上是最讨喜的一个。”
“和他朝夕相处,我竟然放下了这份恨,有心与他长相厮守。”
“大概人就是贱的慌吧。”
唾弃自己一句后,舒月闭上眼:“可惜,是他先辜负我的。”
余霜知道舒月指的是什么,她低头看向舒月的肚子,心想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他们相处得确实很融洽。
所以……舒姑娘还是不打算要这个孩子吗?
她有些惋惜,却不知道自己在惋惜什么。
就在这时,舒月突然睁开眼,像是直接洞察了余霜的心思,她开口对她说:“这个孩子,是去是留待我问过大夫,才好判断。”
闻鹤给她请过不少大夫,每个人的说辞虽然有细微的差距,却大体不离。
可舒月信不过那些人,总要再换人问诊,才能做出决定。
这孩子让她这般难受,她对祂没有任何感情,但若是打胎比生下来更伤害身体,她就只能再忍几个月了。
这时的舒月还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堪称是救命符,她途经了狗头岭,遇上了依稀可能在山寨里见过一面的人。
他们是山匪,自然会打家劫舍,拦路抢劫。
不过看人数也知道不是山寨集体出动,应该只是几个人溜出来打秋风。
舒月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并未出面,对马夫说:“给他们些酒水钱。”
舒月是想要息事宁人,但她最近折腾暗卫成了习惯,说出口的话总带着点高高在上的傲慢,山匪听着不乐意,递过去的钱都没收,拿唐刀撩开马车门帘,便说:“都给我滚下来,都落到老子手里了还摆什么大……”
山匪看着舒月隆起的肚子,改口说:“摆什么贵夫人的架子。”
阳光洒落进车厢内,山匪盯着她的脸说:“小娘皮长得倒是不错,只带个丫鬟和马夫就跑来这地界,怕不是家中汉子满足不了你,自己主动来投奔爷了。”
跟他一起过来拦路打劫的几人嬉笑起来,应声说:“肯定是耐不住寂寞了。”
舒月冷着脸,倒是没因为这些下九流的话生气,扫视他们几眼,询问:“钱已经给了,不打算让路吗?”
“做这行也得讲点规矩吧?”
“规矩?什么规矩?”几个歪瓜裂枣,算不上壮硕的男人面面相觑,然后捂着肚子笑起来,“这娘们落到我们手里了还跟我们说规矩?现在我们的规矩就是规矩。”
“你要是想活命,最好老实点。”
马夫慌了神,挡在前面说:“各位爷,各位爷,有事儿好商量,您要是瞧不上这点银子,我这里还有,我写信让人再送也行,求您行个方便。”
舒月摇摇头:“放心,用不着你,让一边去。”
她厌恶地盯着几人,轻声说:“当初有个人教我,无论何时都不要扔下自己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