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的手链便静静地挂在李凡的右腕上。
粗糙的纹理漫不经心地反射着散光,洒在邱悦微微垂下的睫毛上,凝聚了点点似有似无的晶莹。
李凡喉咙一动,咽下一口唾沫。
他慢慢把目光下移,终于松了一口气,指着一颗黑曜石道:“嗯,这不是你当时送我的家传宝物么?忘记还你了。”
李凡被邱悦质问,恍惚间忘记自己将阮梦升赠予的手串存入储物戒指,是以慌神。
他却忘了思考,为什么要慌神?
“哼哼,亏你还记得。难道人家不说,你便要一直将其霸占吗?”
邱悦狠狠地掐了掐李凡的拇指,言语间颇有怒意。
李凡再度碰触到邱悦的肌肤,脑中一空,心思飞到别处。
这段时间压抑的情感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他当即没头没脑地回道:“我不提,偏要等你来找,我就能与你多说几句话。”
若论平时,李凡此言一出,邱悦就算不闹个大红脸,也得尴尬羞涩半天。
但这次,邱悦只笑了笑,不温不火地回道:“你若想与我交谈,何时不行,非得施此下策?况且,我看你真正想聊天的对象,恐怕另有其人吧。”
说完,她狠狠地把那手链拽了下来,攥在手心里。
“什么?”李凡愣了愣。
他联想此前诸事,恍然大悟,转而落寞道:“阮姑娘走了,再不回来了。”
邱悦闻言,心情复杂,咬了咬嘴唇,低声私语道:“谁提她了?自作多情,也不知羞!”
李凡没听清邱悦的气话,回过神来,想起二人的处境,慌张道:“怎么样?……那一刀很重。”
邱悦听了李凡的没头没尾的关心,情绪稍缓。
她正想怼他一句,脑海中忽然闪过几张支离破碎而触目惊心的画面。
昏迷前的段段场景不断浮现,那弯刀穿腹的强烈痛感卷土重来。
她娇喝一声,软绵绵地倒在身后冰冷的石壁上。
李凡要扶,被邱悦横过玉臂,断然拒之。
见邱悦仍有恼火,李凡跺了跺脚,近乎哀求道:“师姐,阮姑娘的事只是一段插曲,已作云烟成雨、散于天际;日后一同纵横江湖的,总归还是我们。”
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却把曾与阮梦升结下的约定抛之脑后。
邱悦点了点李凡的脑门,气极而笑道:“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胡话?还有,我与你二人交涉,莫提别人!”
视线再次聚焦于邱悦身上,李凡皱了皱眉头,扫了一眼她被丁传弯刀刺破的衣衫,叹息道:“师姐,你受了大伤,我罪该万死。那个人的命,我势必要收下的。”
他握紧了拳头,强大的剑力自然而然地迸发而出,凌厉的杀气弥散在破损的山体周围。
感受到师弟异常强大的崭新灵力,邱悦心头一紧,环顾左右,迟疑问道:“你突破了……就在这里渡的劫?”
见李凡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邱悦抿着嘴抓住李凡的双手,斥责道:“你为何总喜欢以身犯险,让人担心?这渡劫大事,难道是随随便便找个地方便可糊弄过去的?我不要你为我报仇,我只想你平平安安。”
这段话本来是严厉的调子,最后又转成了温柔的语气。
听到邱悦无意间的真情流露,李凡内心一阵感动,附在她的耳边问道:“不报此仇,我可就又欠了你一个人情。你刚刚又把手链收走,我该怎么还?”
邱悦捏着李凡的嘴角,嫌弃道:“羊毛出在羊身上,拿我的法宝还我的人情,你的面子可真大。”
这对男女越靠越近,气氛愈发暧昧。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李凡脸颊发烫,犹豫片刻,下定决心,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道:“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只能以身相许了。师姐,你要不要?”
话音刚落,李凡便暗里自责道:“该死,这是不是说的有些太随意了?李凡啊李凡,你不过一介小小炼丹修士,怎敢得意忘形,如此轻挑?”
一切仿佛瞬间归于寂静。
邱悦似乎并没有意外,低下头来。
李凡则耳根发红,恨不得时光倒流,重新组织语言。
时间好像在加速流淌。
邱悦缓缓抬头,用含着泪珠的大眼睛盯着李凡慌张躲闪的眼眸。
她破涕为笑,再次把那手链轻轻地套在李凡的手腕上,飞快地说道:“行啊。”
再华丽的诗篇也比不上这两个字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