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丁镇上,一家小酒馆的胖老板惬意地吃着花生,舒舒服服地倚在柜台边上,眯起了眼睛。
和许多过路客一样,他喜欢这间酒馆。
在这巴掌大的弹丸之地,你能听到来自五湖四海的奇闻轶事,了解各地各洲的风土人情,有时甚至还会传来修真界的消息。
除此之外,你也能见识到形形色色的怪人。他们或狡猾,或大条,或粗犷,或细致,可一旦上了酒桌,就都会变成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而酒醒之后的翻脸与斗殴更是必不可少的有趣环节。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酒馆的生活是有趣的,酒馆的工作则是乏味的,尤其是在清扫酒客吐过的地板和厕所时。
直到胖老板眼前的年轻人来之前,都没人愿意干这种脏活儿。更稀奇的是,这个年轻人不要一分钱,只要每天的两餐和睡觉的地方。
这么傻的人,除了刘放还能是谁?
胖老板赶了赶灯下的小虫,看着刘放埋头擦地的样子,和身旁绣花的老板娘悄悄通气道:“你看这小子和我当年哪个好看一点?”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细声道:“老了有老的好看,小的有小的好看,哪能相提并论。”
胖老板却不依不饶道:“我说我年轻的时候。”
老板娘抿嘴一笑,当即猜透了丈夫的心思,故意道:“他还还太嫩了,自然没你那时英俊。”
本以为会遭到奚落的胖老板愣了愣,嘴角一歪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又道:“这小伙子眼里有活,扫地弯腰,可比之前几个人强多了。”
老板娘放下手里的活计,托腮小声道:“你这么相中他,怎么不去问问?”
胖老板闻言,连连摆手道:“我就是提一嘴,这种事还得你来。”
老板娘“切”了一声,先动身来到刘放身边,给他抓了一把花生,亲切地道:“小刘,歇歇。”
刘放接过花生,点头道:“哦。”
老板娘盯着他的俊脸,越看越觉得顺眼,回头冲胖老板使了个眼色,道:“小刘,你来我家干活,我从没问过你的来头。”
刘放在手心攒了一小堆花生仁儿,应道:“嗯。”
老板娘道:“呃,最近官府巡察,要查商铺人丁信息。”说着取出一张草纸,对着上面的字问道:“姓刘,名放,来自哪里?”
刘放把花生一股脑塞在嘴里,边嚼边道:“梭鱼村。”
“梭鱼村,离这儿不近呐。年龄?”
刘放顿了一下,反问道:“老板娘,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
“十月初一,寒衣节。”
“昂,差九天十八。”
“那快了。父母呢,都是做什么的?”
“我没有父母。”刘放对诸如此问早已习以为常。
“啊……”老板娘目露歉意,最后问道:“你之前做过什么?”
刘放回想自己过去的经历,答道:“上学,我刚从学堂毕业。”
老板娘点头,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你继续干吧。”
回到柜台后,胖老板冲着贤内助竖起大拇指,眨了眨眼道:“真有你的。”
老板娘却迟疑道:“哪都好,就是人有点呆。”
胖老板撇了撇嘴,掰着指头道:“长得好,能干活。上过学,有文化……还是一个人,没有后顾之忧。”
他又望了望刘放,悄声对老板娘笑道:“再把那身破衣服换一换,我看不错。人呆点儿更好,免得到处沾花惹草。”
老板娘闻言狠狠地掐了一下胖老板腰间的肥肉,恶狠狠地道:“你故意多提这一嘴什么意思?有贼心,没贼胆是不是?”
胖老板“哎呦”一声,吃痛道:“我是替巧巧日后考虑,你干嘛?”
老板娘想了想,昂起头道:“哼,算你有点良心。”
二人达成共识,老板娘又过去道:“小刘,你明天早点来吧。”
刘放放下抹布,恭敬地道:“多早?”他也不问原因。
“太阳落山之前,行不行?”
“噢。”刘放掐指一算,应承道:“可以。”
夜深熄灯,刘放盘坐在草席上,两手结印,运灵冲脉。他在炼体一脉三月有余方才破开第二脉,随后修为便止步于此,毫无长进。
仗着炼体期的肉身强度,刘放每日在大峡谷与瓦丁镇之间来回奔袭将近百里,白天跟唐昭学剑修行,晚上在酒馆打杂吃饭,如此循环,日复一日。
唐昭虽对刘放的修炼速度颇为在意,但也不好强求。与此同时,刘放练习万象剑法的态度极为认真,令唐昭不由自主地将其与无为观里一些好高骛远的弟子对比起来,自然对他很是赞赏。
次日,刘放提早拜别唐昭,回到镇上酒馆。
老板娘和胖老板擦好一张小桌,见到来人,招呼他道:“小刘,来,来坐。”
刘放依言坐下,却见从后房帘内走出一位少女,表情冷冷地站在那边。
老板娘把不情愿的少女强行拉了过来,对刘放道:“小刘,这是我闺女孙念巧,你俩认识认识。”
刘放挠了挠头,还没品出老板娘的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