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顾叔走进了沈裴的房间。
屋内烛火熹微,沈裴穿着那件白色的纤薄寝衣坐在窗边,外面又披了一件藏蓝色的长袍,发丝垂落,像是刚洗好的黑色锦缎,清俊的面上,那不含感情的目光紧咬着炭盆内的火光。
“已经快入夏了,将军还要点这炭盆吗?”顾叔无奈的说。
沈裴没说话。
正如宋玉所言,他的内里被刀上的相思浓所伤,这几年里,每到夏天,他的身体就会由内而外的发寒怕冷。
沈裴还认为是在剑州打仗,掉入冰窟所致的旧疾,没想到居然是刀毒。
“这是宋姑娘重新调配的药。”
顾叔有些心虚。
其实这还是那瓶药,是宋玉让他这么说的。
沈裴接过,掂了掂。
看来不用是不行了,万一脸真毁了可就糟了。
“下午的时候,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沈裴幽然的问。
顾叔站在旁边,不禁唏嘘道:“国舅,您自己都在二楼瞧见了,又何必问我呢。”
沈裴斜睨。
顾叔哎呀一声,不住的说道:“我的好将军,如今您倒成了她宋姑娘的奸夫了,这坊间都在传呢,何况您现在用的是旁的身份,万一被人扒出来可如何是好啊。”
顾叔洋洋洒洒一席话,沈裴却只听到了‘奸夫’两个字。
他嘴角隐晦一笑,在烛火的映衬下像是一轮新月。
顾叔瞥眼,得,全白说了。
他不由得重新审视着这个十九岁的少年。
顾叔在凌霄山庄做了快七年的大夫了,也算是这山庄的管事,这么多年,他只见过沈裴提刀杀人,甚少看到沈裴动脑思考。
如此看来,沈裴还是别思考了,不思考就够离谱了。
人家替他着想,他自己却在那里偷着乐。
顾叔腹诽着,沈裴却站了起来,将外袍穿好,径直走向博古架,轻轻一推。
隔壁的房间空着,只有窗帘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