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那重重的房门,宋玉转过身,往上带了一下药箱,夕阳的余辉像是狗血一样打在她的身上。
宋玉抬头,却站在了原地。
沈裴就在院中看着她。
那人是靖国身价最贵的公子,气态和身姿也是天下无双,那夕阳光垂在他的身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无价的金粉。
“你怎么又来了?”宋玉不自觉的苦笑了一下。
沈裴刚才在窗外,将里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宋玉的话也尽数听进了耳朵里去,那一身的伤痕,伴随着倔强的语气,让他心头犯酸。
或许正是天生的要强,才会让宋玉变成这样。
那浸泡在仇恨里的人,发出来的芽都是毒辣的。
但沈裴不怪,他会给宋玉做靠山,护着她一路北上。
“你不是想见那个游医吗?”沈裴并没有选择提起刚才屋内的事,身上的伤疤能轻易示人,但心里的伤口却不能。
宋玉眼睛一亮,登时变得警惕了起来:“找到了?”
沈裴点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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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马车,宋玉垂眸不语,沈裴也没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坐着。
“我不是……不想让你帮忙。”
终于,宋玉开口,打破了这份死寂。
沈裴斜靠着身子,应了一声。
宋玉奇怪的抬头,沈裴应该是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给顾夫人看病,虽然以他的智商,早就该猜到了。
但是沈裴当时大言不惭的说要给自己当靠山,自己却执意要自己想办法,这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那样一个眼高于顶的人被质疑了,居然不生气。
“我说了会做你的靠山,是要给你兜着,你大可放手去做你想要的。”沈裴闭着眼睛,浓密的羽睫比女人的都要长,“无论是开医馆也好,复仇也好,只要你想做的都可以,我永远都站在你身后,护着你。”
沈裴这话说的太直白,让宋玉愣了愣。
可是沈裴自己却没什么反应。
“你为什么……”
宋玉早就想问出心里的答案了:“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沈裴的嘴唇下意识的动了一下,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把要说的话给生生的咽了回去,紧接着,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我还真是看不懂你这个小兔崽子,若是换了旁人,得到当今国舅的如此承诺,怕是比范进中举还要开心,你倒好,却反问起我来了?”
宋玉失笑了一下,沈裴这话说的不错。
“可我不是旁人。”她淡淡的说,“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无功不受禄。”
沈裴挑眉,这天底下还有质疑自己的好的女人?
真是莫名其妙。
别说自己的身份了,就是冲着这张脸,也不该有这么多话。
这小兔崽子想听自己说什么?
喜欢你?
心甘情愿的?
沈裴抿了抿嘴,没好气的解释道:“你如今证实了自己的医术,先不说你治好了我的脸,帮我清了刀毒,我还等着你给我姐姐看病呢。”
宋玉哦了一声。
哦?
沈裴气的直闭眼睛。
这个问题真是问的莫名其妙,结束的也莫名其妙。
这小兔崽子一整个胡说八道。
马车又不知道幽幽的驶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外头传来灵风的声音:“主子,宋姑娘,咱们到了。”
宋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到了?
她掀开轿帘子,却觉得这里眼熟,恍然大悟,这不是李家庄子吗?
附近应该就是李鹤的家了。
远处那口水井,可是把那个姓赵的家暴男给淹死了呢。
下了马车,宋玉左右看了看:“人呢?抓住了?”
灵风摇头,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户人家:“瞧见那人去了那家。”
宋玉皱眉,先行一步。
沈裴啧嘴,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单打独斗。
他让灵风在这等着,自己随着宋玉走了进去。
宋玉推开茅草门,里面传来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还有焦急的呼喊声。
“铃儿!铃儿快使劲儿啊!”
宋玉挑眉,这是在生孩子?
果不其然,她转进里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正对脸的走了出来,瞧见她吓了一跳,手里的热水盆险些撒了。
宋玉赶紧扶住,解释道:“阿婆,我是宋玉。”
宋玉?
老婆子一个精神,她可知道这人,急忙忙的说道:“宋大夫,是鹤哥儿请你来的不?我这媳妇儿难产,怕是要不行了,您快进去给瞧瞧!”
宋玉凛眸,问道:“可有旁人给接生过了?”
老婆子点点头,说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可不是,下午的时候,一个游医来了,给了我儿媳妇一个药丸儿,说是吃了保准能生儿子,我那儿媳妇儿不知道怎么的就信了,吃上就不好了。”
宋玉心里骤然一沉,什么游医,这分明是害人!
“多大月份了?”
“才七个多月。”老婆子说着,眼泪哗哗的,这儿媳妇儿她素来是当成亲姑娘来疼的,眼下孩子都不要紧了,保住大人才是最重要的。
“那个游医呢?”宋玉问。
老婆子急的火烧眉毛:“给了药丸儿人就走了,我和儿子连面都没见到,哎呦我的天爷啊,您快进去瞧瞧吧!”
人命关天,宋玉也顾不得,和老婆子一起进了屋。
进了屋,宋玉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孕妇七个月的肚子,却打的骇人,也不知道那游医给吃了什么药,上前去要了银针,在火上烧了烧,利落的给那孕妇行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