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她自床上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宋玉在肚兜的里面缝了一个兜薄薄的兜,当日陈易安亲手按下的欠条就在里面存着。
宋玉掏出来看了看,穿好衣裳,借着月色溜出了昭阳殿,走在长街上,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分明是夏日,夜晚却还是冷的厉害。
百花门。
宋玉按照白日里打听来的路线寻找着,终于看到一个城门,上面写着百花门,只不过和其他城门不同的是,这城门四周并没有十六卫的人守着。
“陈觉?”
宋玉皱眉,只觉得这里有些阴森,偏偏还叫什么百花门,又往前走了走,唤了一声:“我把欠条带来了。”
回答她的只有飒飒的风声。
宋玉有些不安,可是来都来了,又往前两步。
当她的脚踏出百花门的一瞬间,有破空声如影随形,宋玉下意识的侧了下身子,看着那杆扎在地上的箭矢,皱眉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十六卫的侍卫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将宋玉团团围住,那一杆杆长枪带着寒芒,竖在宋玉的眼前!
宋玉攥着拳头,看着为首的崔统领推开面前的枪尖,上下打量了一眼这半大的孩子,这么晚了,她怎么会一个人独自出现在这百花门下?
要知道,这百花门可是只有皇家祭礼之时才会开的城门!
除了陛下和娘娘,还有太后,任何人不得轻易踏入,违者斩立决!
这孩子只在宫里做事的?
教导嬷嬷没教过?
“你是哪个宫里来的?”崔统领质问道,“深更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
宋玉还处在迷茫之中,只不过看着这架势,陈觉是想借刀杀人了,干脆利落的说道:“我是宋玉,是御药房的陈觉叫我来的,说是有东西要给我。”
宋玉说了实话,她也不得不说实话。
崔统领往前两步,眼睛微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宋玉摊手,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或许是我爹的遗物吧,他自己也没说,只是让我晚上来这里等他。”
“你撒谎。”崔统领铁面无私,“既然是御药房做事的配药师,怎么不知道这百花门的忌讳,分明是借口胡说,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贤妃驾到——”
远处有内监传。
众人回头,十六卫的侍卫齐刷刷的跪了下来,魏贤妃自远处的长街走来,分明是深夜,她却妆发整齐,似乎没睡的样子,整个人艳丽的让人不肯挪眼。
“崔统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念衣扶着魏贤妃,趾高气昂的说道。
崔统领倒是个直性子,面对魏贤妃也没什么讨好的意味,只是如实的将经过说了。
“陈觉?”魏贤妃歪头,淡笑道,“本宫知道你和陈家有仇,既如此,你怎么会听了他的话?”
崔统领见状,摆了摆手,让周遭的侍卫都退后了一些。
“陈觉手里有我爹留给我的托孤信,而我手里有陈易安写给我的欠条。”宋玉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众人看,“这就是证据,是陈觉叫我来,以此交换的。”
“一封托孤信抵得过三万多两银子?”念衣夺过,登时怒不可遏,“你骗谁呢!”
宋玉敛眸,她只能说这么多了,再多说,只怕会打草惊蛇。
“这百花门素有规矩,除了陛下和双后之外,不许任何人踏步。”魏贤妃微笑着,如同一条游弋的蛇,正对着宋玉在吐信子,“违者,杀无赦。”
宋玉瞳孔微动,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皱眉,能在事发之时第一时间赶过来,想必陈觉的背后就是魏贤妃在指点了,而且她下午打听百花门的位置时,那些小宫奴也总是三缄其口,看来魏贤妃早就安排好了。
张网待物,只等着自己往里跳呢。
“你们一个个的都看什么呢!还不快按住她!”念衣先行开口道。
崔统领本来也不会就这么放了宋玉,一招手,立刻有两个侍卫过来将宋玉死死的按在地上,念衣上前,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坏了这大内的规矩,私闯百花门,按律当斩,不必上达天听,还不快动手!”
念衣急切的说,生怕夜长梦多。
崔统领皱眉,这点儿事还用得着一个小宫女在这里指手画脚?
宋玉浑身酸痛,把自己弄得像是笼中困兽一般,不就是想快刀斩乱麻,借着个由头罢了。
“哦,忘了告诉你了宋姑娘。”魏贤妃也走过去,握住念衣的手,得意洋洋的补充了一句,“这规矩可是沈将军自己定的。”
宋玉冷笑,这下好了,连救兵也搬不得了。
正说着,远处忽然有人懒散道厄说道:“我定什么了?”
魏贤妃并不吃惊,而是料到了沈裴回来,今晚这么大的动静,是注定睡不了了。
沈裴瞥眼,见宋玉被按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猛然皱眉。
不过他的第一想法也是如此。
宋玉大半夜的来百花门做什么?
崔统领将事情又和沈裴重复了一遍,他蓦地冷哼,说道:“放人。”
崔统领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平时滥杀无辜都不眨眼的人,这会儿面对一个犯了大忌的小姑娘,居然会手下留情了?
“将军,您说什么?”崔统领不由得重新确定了一下。
沈裴瞥眼,魏贤妃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便又道:“我说了,放人。”
崔统领顿时急的像是热锅的麻意,这种事情要是开了先例,那以前犯忌的人不是白死了吗?
“这……这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