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点好熏香后,便接下红绡手里的托盘,往若雪乌黑浓密的发间依次插上琉璃牡丹花钿。
“今儿不用那么多珠翠,就一个玉兰步摇就行。”若雪轻道,“戴那么多累赘得慌!”
白月依言取下其他花饰,“也是,三姑娘哪里需要这些物件装点?”
若雪一身湖绿色襦裙,闲闲地挂着一条长长的烟霞色披帛。白月看得出神,笑道:“这样素净的打扮,只有姑娘能穿得这样好看!”
她由白月搀着往侧门走去,见温苓正亲亲热热地挽着孟氏的手告别。
她一身金翠,头顶簇锦珠花,眉黛唇朱,双目上扬,见若雪走来连招呼都不打,盛气凌人地踏上马车,随即转头道:“你,坐第二辆马车。”
温苓?她真搞到名帖了?
若雪笑嘻嘻地打量着温家嫡女,“长姐今天穿得……”尾音拉得颇长。
“怎么?”温苓盛气凌人道。
“穿得颇为热闹。”
热闹?这是什么形容!
温苓瞪了若雪一眼,沉下脸,“不敢像你这庶女一般寒酸,我还得撑起太傅府的面皮。”
若雪捂着唇,“嫡姐这般模样,就能撑起太傅府的颜面!真是自信!”说罢,面不改色地携着白月坐上马车。
“你!”温苓气得发抖,“你长得美又如何?活活一个草包,没的惹人笑话!”
温苓态度越发嚣张,“区区桃花宴而已,你就真以为我搞不来帖子?说到底,乡主的女儿,跟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还是不同的。”
“只有你这野丫头,才得了一点太子妃的青眼,就趾高气扬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是可怜的庶女罢了!”温苓话毕,捻起裙摆坐上第一辆华盖马车。
若雪淡淡地看了一眼温苓,她这性子在贵女圈之中,不被人啃得只剩下一团白骨,就不错了……
两世,温苓都嫁给了不学无术的侯府嫡子,那人风流成性,流连于烟花柳巷,又嗜酒如命,醉酒后便对温苓拳打脚踢。
她的日子,可谓是举步维艰。
温苓收敛起对原主过去两世的回忆,看着温苓火红的狐狸裘皮,心道:这该是她生命最后的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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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马车抵达皇城怡园时,朱雀大街早已车水马龙,全是皇亲权贵们的华丽香车。
一个机灵的小丫头见到若雪,上前作礼,笑道:“温姑娘是第一次参加殿下的桃花宴吧,花嬷嬷让我在这里,一早候着等姑娘们呢。”
“有劳了。”若雪颔首。
“阿苓,你也来啦!”远远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来人却是一群衣着华丽的贵女们。
领头的贵女原主也认得,是皇上亲封的安康县主沈清清。
沈清清瞥了瞥若雪,慢悠悠地对温苓道:“好好的,给你一张名帖,你把你庶妹带来干嘛?”
若雪心里哂笑:原来温苓的名帖,是求安康县主来的。
温苓不好说出若雪有太子妃亲自送的名帖,满脸赔笑道:“让妹妹出来散散心,也是好的。”
“噗!”
温苓可真敢说!
若雪捂着嘴巴,眉眼弯弯。
沈清清冷然,眉目一横,“你笑什么?”
若雪仍捂着嘴巴笑,“我笑啊,世上原来有会撒谎的莺儿。”说完,便悠悠然飘走了。
温苓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挽着安康县主的胳膊道:“我妹妹爱说胡话。”
“你妹妹在京中颇为有名,都说她是胸无点墨、草包一个。今儿桃花宴,以诗以琴会友,她不知要出多少丑呢!”
“谁说不是呢!”温苓嘴快说道,心里痛快极了。
桃花宴在宁园中央的观景台举行,桃花宴顾名思义,便是京中贵女们赏桃花、作桃花诗、抚琴会友的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