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日若雪已说了裴兆的生还概率较大,但崔侍郎心底总打鼓:一个姑娘家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不如他先放下身段,给裴大将军服个软,大事化小。
裴大将军转身扭头,不屑道:“崔大人,在下就不越俎代庖了。”言下之意,谁的儿子谁来管,犯了错自由国法处置。他一眼看穿崔侍郎的心眼,偏不接招。
崔侍郎表情凝重,狠下心肠,扭头一甩手,重重地将荆棘条打在崔庭身上,怒叱道:“让你惹祸!让你惹祸!”
崔庭“啊”的一声惨叫,身上的衣袍迅速被渗出的血迹染得斑驳。
若雪走得飞快,拦下崔侍郎的第二鞭,“崔大人手下留情,裴公子已经醒来了。”
“当真!”
裴大将军激动地快步上前,裴夫人动作更快,早起掀开帘子往隔壁帐篷跑去。“我的儿啊,我的儿!”
崔侍郎的心终于是放进肚子里,一脸复杂地看向温耿:祸事是他儿子温曜引出的,人又是他女儿救的,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众人各怀心思地移步裴兆的帐篷。
若雪一进来,众人先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让她走近床榻边。她柔声对裴夫人说:“此后,裴公子需先静养一段时日。可不能在病人房里如刚才那般喧哗了。”
裴夫人连连点头,喜极而泣:“这个是自然的。”
若雪又轻声说:“日后吃些清淡的,但也要保证营养。我每日午后会定时来府上察看。”
裴大将军见状,也不好再对温曜及崔庭发作,只冷眼觑着若雪。
人群中,温曜心中五味杂陈,这个他瞧不上的草包庶女,竟然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抹平他惹下的祸事余波。
裴府的小厮很快找来一个宽敞的木架子,上面厚厚地铺着绒被,八个大汉缓缓抬起裴兆往担架上放。
裴兆的目光追随着一旁的若雪,他羞涩一笑,道:“此后就有劳温姑娘了。”
若雪忙了一宿,见人基本无碍,又拿出一些消炎药及退烧药给李太医,轻道:“裴公子若是发烧、发热,可先行让他服一粒药片,再着人去温府找我。”
若雪熬了一宿,身体有些撑不住,走路都感觉是在飘。
众人见若雪身形瘦削,眼底青黑,都纷纷出言让若雪回府休息,她笑着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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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巷,温府。
若雪一回西门小院,几乎瘫倒,白月扶着她走近大床边,她连衣服都没力气脱,便一头栽进被窝。
白月一边帮若雪扒下外袍,一边叹息:“姑娘也太辛苦了。”她抬眼一看,若雪已然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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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斋。
温耿肃然坐在中央,面色阴沉,一旁站着垂眉低眼的孟氏、温苓、温曜。
“啪”的一声,温耿重重地将手中的奏折摔到温曜身上,又重重弹到地面上。
“昨夜,我请罪的折子都写好了!看看你惹出的祸事!”
温耿压抑了一夜的怒火终于得以释放,他一晚上思索如何避免事态的恶化,没时间处理温曜。
温曜立时跪下身,深深地叩了三个头,不服气道:“谁也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也是因为裴兆那厮,先侮辱苓妹妹,我气不过跟他反驳了几句。”
孟氏脸上浮起笑意,款款拉起儿子,柔声道:“何至于此?反正裴兆已经醒了,看样子养段时日就全好了,事情终归没闹大。”
“干什么?让他跪下!”温耿呵斥道。
温曜还没站直,听温耿如此说,只得跪下,膝盖发出磕碰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