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知面色凝重,垂着头,在府衙书房堂下拱手而立,战战兢兢地等候着宁王发话。
“真是废物,二十来个暗卫都杀不了一个女流之辈。”
宁王的声音清寒,古铜色的肌肤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更加难看。
“臣仍在继续调查那日救了温家姑娘的高手,请殿下再宽限几日。”江行知的脊背挺得笔直,眉目清冷。
二十多个暗卫,都是身手不错的个中好手,那位救人壮汉武功到底高到什么境地,竟然将所有暗卫一网打尽。
“你一个白衣阎罗,对温若雪,一个字儿也没问出个好歹?”
宁王的声音隐含着一丝怒气,“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毒药连银针都测不出,无色无味的,她如何检测出的?”
“她那边,暂时没有破绽。”江行知将心提了起来,怕宁王发难。
“听说,庆王连续两日去温府提了亲?”宁王忽地转移话题道。
江行知忧心道,“我查了一下,庆王之前在温三姑娘遇袭时救了她一命,自此,庆王对她一见倾心。”
宁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他倒一直是个情种。”
对裴舒是,对如今的温若雪,也是。
“庆王会不会跟温若雪有什么勾当?庆王会不会知晓太子妃中毒一事?”江行知直勾勾地看向宁王。
“只会流连在温柔乡中的男人,能有什么志气?”宁王不屑道。
“不能让大业被一个女流之辈给搅和了。温若雪,一定要除去。”宁王狠厉的目光射向窗外,一轮圆月正当空。
他指着那轮明月,似笑非笑道:“咱们的志向不能只是镜中月,而得是那实实在在的月亮。它再高,我们也得想办法摘下来。”
江行知不敢出声,他知道此刻,无论如何都不该接话。
此时,一个暗卫叩门急道:“有消息了!”
“进来!”
暗卫蹑手蹑脚地进门,垂眸道:“咱们的人在三百多里外的脚店,发现了那名壮汉留下的痕迹。”
“怎么发现的?”江行知轻道。
“那是一个叫做旬江村的地儿,我们在官道边专门支起了一个二层小楼的脚店,收集来往信息。朱雀街事发的第三日,就有一名膀大腰圆、方脸粗眉的汉子从京城的方向来。”
“小二早早收到消息,要留意这样的人,他特意套了话,问他是不是从京城来的,对方说是。小二跟他喝了几盅酒,那壮汉就将自己惹了官司、奔逃出京的事儿都说了一通。”
“最重要的是,他还说自己临出京前,救了一个官家小姐,怕被人发现自己从前的官司,才赶紧出逃。”
江行知心头一凛,探子打听到的消息竟然跟温若雪的说法,不谋而合。
难道她说的是真话?
一切只是巧合?
江行知没由来地心底升起一丝异样,就像野外迅游的饿狼,在面对猎物时的天然直觉。
——这件事不对劲,温若雪不可能不知情。
“那壮汉人呢?”江行知忙问。
“小二当即下了蒙汗药,将他迷晕了,此刻正在往京城赶来的路上。”
“好!”宁王立时站起身,鼓掌道。
暗卫悄然退下,江行知心底的异样感让他难以忽视,他轻道:“那温府那边?”
“把人都撤下来。那妮子,反正没几天可活了。”宁王目光幽深地看向江行知,“行知,你可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知晓。所以,王爷您?”
“所以,我要尽快看到温若雪的尸首。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