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施完针,若雪转身走到冰鉴处,用手往自己身上扇凉风。
萧琰缓缓站起身,站在若雪的身后,长久地注视着半晌的背影,半晌,才微微拱手:“今夜,夫人早日歇息。”
说罢,便转身大步离开幽篁院。
谁知,两人一个宿在幽篁院,一个在书房歇息,夜里辗转难眠,都没能睡个好觉。
若雪觉得,一定是白日补觉,补得太多。
次日一早,两人均是眼底青黑,幽幽地望着彼此。
温府诸人早已做好了盛情款待两位新人的准备,谁知两人都是懒懒的,一看就精神不济。
惹得诸人频频侧目。
孟氏及周姨娘仔细打量着若雪的神色,轻声提醒:“虽是新婚燕尔,姑爷还是得有个度才好。”
若雪哭笑不得,眸光清亮,一正言辞道:“母亲放心,王爷很有度的。”
两位过来人一脸不信,孟氏更是大喇喇,指着若雪脖子上的软绸,“不然,你这脖子是怎么回事?”
周姨娘亦是应和:“这事儿,还是得老爷给王爷说上一嘴。”
若雪无语,她的形象可都被萧琰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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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斋。
温耿与萧琰先是谈论一番朝堂诸事,然后又聊几句文坛佳事,等清茶都喝了一壶,温耿才幽幽开口:“要护住一腔中正之气,须得凡事有度。”
萧琰哪里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淡淡一笑。
温耿拍了拍萧琰的肩膀,叹息道:“我知道这很难,但常常三省吾身,倒也没那么难。”
萧琰喉结微动,用白羽扇轻轻掩住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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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后,萧琰缓缓走进西门小院,将这个院落的每个角落都走了个遍。
这就是她的香闺。
两人十分规矩地坐在圆桌边,面对面喝茶。
石达领着晖哥儿,进门行礼后,让晖哥儿给两人表演了一番近日练武的成果。
若雪高兴得合不拢嘴,给晖哥儿奖励了一筐红糖糕点。晖哥儿哪怕学了石达一分的本事,都能避过前世悲惨的命运。
何况,晖哥儿眼见着,性子被磨炼得肯吃苦,待人也和善。
她温柔地揉揉晖哥儿的小脑袋,对石达更是深深作揖感谢。
石达哪里被人如此厚待过,一直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得憨厚无比:“小姐真是言重了,我这只是尽了我的力而已。小公子也学得极好!”
这一幕落在萧琰眼里,忽地,胸口揪得疼,莫名起了一个念头:这样也好,免得日后晖哥儿不学无术,被世人唾骂。
又是这般熟悉的感觉。
他怎么知道晖哥儿如果放任自流,会被世人唾骂?
又是浑身战栗的感觉,明明天气闷热,他身上偏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难道是梦中前世晖哥儿的结局?
萧琰怔愣地看了一眼小短腿跑开的晖哥儿,郑重道:“让石达给晖哥儿当练武师傅,倒是真真的好事儿。”
若雪嘴快地接道:“可不是嘛!这样学本事儿多好,免得日后……”
“免得什么?”萧琰的心脏几欲飞出。
若雪莞尔一笑,看进萧琰的眸底,“免得日后他娶不着媳妇儿!”
萧琰的心一沉,撇了撇嘴角,总觉得若雪的话,颇有深意。
此时,白月急冲冲地踏入西门小院,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不好啦,顾六姑娘出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