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目光微沉,原本柔和的脸部线条变得僵硬极了,嘴角抽了抽,“陛下,你这又是何苦?阿婴到底是你的骨肉呀,纵然再有不对,曾也立下汗马功劳……”
景帝用极大的力气放下茶盏,砰的一声,打断太后继续要说的话。
“骨肉,朕的骨肉?他是朕的骨肉吗?”
景帝仰头大笑,手指颤抖着指向常贵妃,“你问问她……她这些年,背着我都做了什么好事?”
众人大惊。
太后黑着个脸,皇帝怎么知道的?
若雪屏住了呼吸,这种皇家秘辛过于刺激。
她抬眸望向萧琰,萧琰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这是萧琰的手笔。
若雪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只听常贵妃发出凄厉的哭声,“陛下,你再怎么怀疑臣妾,也不该怀疑臣妾的清白呀!”
“清白?你还有清白吗?”
景帝脸呈绀色,隐隐发着怒气,“你还嘴硬?非要见了棺材才落泪?”
“嗯?要去把端王请来,你才服软?”
听到端王一言,常贵妃的脸一下变得死白。
怎么会,皇帝怎么会知道?她再也没有抽泣,只是茫然地看向景帝。
若雪瞥了宁王一眼,他面色沉静,毫无讶异之色,看样子心中早已知晓。
太后几乎站不稳,被一旁的桂嬷嬷死死撑住,才稳住身形,她的呼吸缭乱,半晌才平息过来,笑了笑。
“怎么会是端王?陛下,您是不是错听了什么风声?端王从来进宫,都是只来看望哀家,不曾踏足后妃寝殿啊!”
景帝一脸哀痛地看向太后,这么多年,她还是那么偏心。
端王是她的小儿子,景帝的亲弟弟,从小由太后亲自抚养,因而感情匪浅。而他,虽是太后亲生,但从小流落民间,成年后才被太皇太后寻回,继承大统。
两人占着母子名分,却没有情分。
景帝声音喑哑,黑着脸看向太后:“若没有您的慈宁宫,若没有您替他们二人遮掩,端王跟这荡妇,哪里来的机会偷偷私会?”
“阿婴是你的皇孙,难道阿琰阿鞅就不是了吗?”
“你为了给阿婴筹谋,连自己的太孙都下得去手!您可是半分情分都没留啊!”
若雪垂眸,掩住眸中的惊讶。
听皇帝这意思,太后偏心宁王,是早已知晓宁王是她小儿子端王的骨肉。她对景帝的骨肉却半分情分都无,因而能狠心对太子的子嗣下毒手。
若雪身上起了一层薄雪般发寒,柔荑忽然被萧琰温热的手掌握住,负在身后。
“陛下,这些风言风语,怎么可以偏信?”太后勉强笑了笑,比哭还难看。
“风言风语?”
景帝冷眸扫向下首诸人,他多么希望这件事只是谣言。
他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要我去慈宁宫,将她们私会的暗室翻出来吗?”
太后再也撑不住,双腿发软,直直跌坐在地。
“这些年,朕一直孝敬您,想着能跟您亲近一些。您一发病,朕比谁都着急。可您呢?”景帝嗑了一口血。
若雪默然,从前景帝的表现堪称孝子,然而太后只是将他敬为皇帝。
太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完了,一切筹谋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