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太监连忙将端王宁王两人的尸身拖走,留下长长的血痕。
景帝再也没有精神,轰然倒下。
剩余的一个多月,景帝在养心殿养病,太子亲自候在一旁事奉,赢得满朝称赞。
景帝命太子监国,萧琰若是清醒时便陪在左右。他若是没有清醒,依旧躲在后院画美人图。
太子监国的第一件要事,就是清算支援端王养兵的势力。
端王独木难支,要在京都之内养兵,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巨大,非一族之力可完成。
因而朝堂上附庸在端王宁王身边的人,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家族被牵连。
第一个被清算的是沈大将军,安康县主沈清清的父亲。
沈清清的双腿还没被治好,整个沈家都覆灭了——所有家资被抄没,女的沦为贱籍,男的当街腰斩。
听说,沈清清因为跛足被花楼的老鸨嫌弃,辗转被卖到江南,后来又委身一个商人做妾,主母非打即骂,日子苦不堪言。
第二个被清算的竟然是裴府。
本来,裴舒与宁王和离,两族老死不相往来。不知为何,裴兆暗地里跟端王勾结在一起,这一次攻入皇宫,其中一部分兵力就是裴大将军手下的亲兵。
整个裴府流放琼州,裴舒听说死在流放的路上,草席裹身,葬在路旁。
明絮将这些消息说给若雪听的时候,她躲在温府,陪在温苓身边。
从皇宫出来的第一时间,若雪立刻赶回温府。
温苓经过治疗仓的修复,心脏恢复了基本功能,只是容易心律不齐。一个月来,没人敢跟温苓说,宁王出了什么事儿。
温苓也不问。
她只是夜以继日地缝补着棉被。
“冬天冷得很,我亲手缝的棉被,棉花多了好多,暖和着呢。”温苓如是说,脸色没有什么血色。
若雪喉头泛着苦涩,却也笑着没说话。
孟夫人看着温苓平静的样子着急上火,拉着若雪偷偷说话,“阿苓这模样,我瞅着心里难受!她以前纵然再任性跋扈,被他父亲罚,何曾受过这些苦?”
温家大公子温曜,更是成日找些新鲜玩意儿,来逗妹妹开心。温苓却再也没有笑过。
有一日,看着窗外冰雪逐渐消融,温苓抬眸看向若雪,怔怔道:“我的棉被是不是送不出去了?”
若雪心头一凛。“嗯?”
“阿婴他……是不是没了?”
说罢,温苓惨然一笑:“别骗我,我要听实话。”
若雪颔首,握住她的手,“长姐……”
只见温苓的眼泪一滴滴顺着脸颊,安静地落下,落入棉被,洇湿了一角。
“他又失约了。我们说过,开了春要一起去骑马踏青。阿婴说西域风沙大,没有什么踏青的好地方。好在,他知道沙漠深处的一块绿洲,他说要带我去的。”
说罢,温苓反握住若雪的手,“你跟我说说……他,人怎么没的?”
若雪的喉咙被堵住,却听温苓笃定道:“我要听。”
若雪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温苓一面听一面又哭又笑的。
她仰着头,娇声问道:“阿婴跟你说了,从前上元灯节,把我错认成裴舒的事儿?”
“说了。”
“亏他还记得。”温苓抿唇笑了笑。
良久,温苓望着青色的纱幔,叹了口气:“雪娘,你不用每日都来看我。我很好的。”
“从前他娶了裴舒,我寻死觅活了一阵。如今,我不过是当作,从来没有陇山山洞里的相守,没有后来的一切。我还当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宁王,身边另有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