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隅也睡不着。

他脑子里面全是王欣怡倚着栏杆，神情平和，但身影融入虚空，他一眨眼她就会坠落的模样。

她问“你会不会觉得我什么都吃真的很蠢，觉得我不听话，明明之前你劝过我，我还不听，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顾隅站起来，走到她身后，不是不敢看她的眼睛，是怕自己沉溺于她身上那种破碎和虚无。

他站在她身后，他想托住她。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有独特的想法正是你不同于他人的见证，世俗眼里有对错，但你应宽恕自己。”

或许是星星太明亮，或许是顾隅就站在她身后，叫她宽恕自己。

所以她真的开口向顾隅述说。

“我13岁的时候，我爸妈在苍星，当时我们流落去那儿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了。”

顾隅在倾听，他并不刨根问底，他们为什么会流落去苍星。

“没有电子产品，没有钱，吃不起饭。”

王欣怡语气轻快又有些模糊，好像在说久远的别人家的故事。

“苍星经济滞缓，郊外有很多没有被开发的地方。

我们一家找了个山洞暂且安身，没有电，没有火，没有生活用品。

还好野外有很多野生动物，尤其是兔子很好抓。

我们在山洞住了几天，抓了几天的兔子，我们的外套都被撕成了布条条来把兔子捆住。

因为没有火，我们就只能吃点野果子，那种饥饿感我现在都还能清清楚楚的回忆起来。”

王欣怡捂着自己的肚子。

长期吃素且不摄入盐分是什么感觉？

整个人的身体里，浑身上下都是那种寡淡，馋但又没有力气。

他们还要拖着兔子，步行，风餐露宿的去城里卖兔子。

她甚至没有力气抬眼看看天空。

“然后我们走了好久，遇上一个好心人开车把我们载进了城。

妈妈为了感谢他给他挑了一对最好看的兔子送给他。

他看出来我们的落魄，给我们找了房子，帮忙垫着租金，还借了我们一点钱。”

王欣怡的眼里全是浓浓的感激，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的那颗救命稻草。

“爸爸会做饭，他很爱吃麻辣兔头，没想到居然成了我们养活我们的手艺。”

“日子安稳下来了，那饥寒交迫的几天，让我对所有东西都抱着一种能不能吃的好奇心。”

王欣怡转过身与顾隅对视。

“我不是在为自己开脱，我不想给其他人解释那些往事，但是我想说给你听。”

我想说，我是很荒唐，我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但我希望你知道我。

因为你是你，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知道我。

顾隅睡着了。

梦里，王欣怡靠他很久很久，在他耳边轻轻的喊着他。

她鲜活的叫他“顾老板，看着我。”

她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吻。

“顾老师，来教导我。”

顾隅喘息着，努力的要把她的模样映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