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的男声穿过尘埃,落入她的耳中。
熟悉又心动。
她刚想出声喊他的名字,开口却吃了一口沙子。
“呸!呸呸!”
在风沙里浸了这么久,她觉得自己都快成泥人了。
当一双未染纤尘的手透过风沙,顷刻间,神明降世的错觉又来了。
她怕弄脏他,迟迟不肯伸手。
“娘娘,赶快把手给我,不然你会被这风沙卷走的!”
他的声线富有魔力,让她鬼使神差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温热的气流将她包裹,一眨眼功夫她就进了车厢
终于有了开口说话的机会,她出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将军让我送您去城南。”
......
车厢里只有她一人,与淮安只有一帘相隔。
池辛夷萌生想法,想要去掀帘子。
当她指尖刚触碰到那帘布时,温润的嗓音再次响起,“你是在找手巾吗?”
“啊......嗯......”
就像是小孩做错事被发现,池辛夷紧张的扣着手指。
突然那双净白的手指伸进来,掌心攥着白色的手巾。
她接过手巾,更加心慌。
“还有多久到城南。”
“得一个时辰。”
池辛夷将手巾凑到自己鼻边,轻嗅,清淡的薄荷香入鼻,令人心旷神怡。
她一鼓作气,“淮安,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跟我兄长......”
还没等她问完,淮安直接坦诚,“我与你兄长是旧相识,他有忙,我自会来帮。”
“之前没告诉您,是怕宫中人多嘴杂,徒生事端。”
是这样吗?
池辛夷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娘娘,前方比较颠簸,您还是先坐好吧。”
“嗯。”
越过一个时辰。
淮安掀开帘子,池辛夷这才发现他戴了斗笠,身上青色的衣衫也沾了灰,唯独那双手还是干干净净。
他让她搭着他的手下车,这才发现他带她来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我们不是去城南吗?”
在她印象里,城南道路宽广,两侧有摊贩,过了子时,仍有小贩在叫卖。
淮安答:“这是客栈后门。”
“什么客栈?”
她还没把话问完,便听到木门里传出脚步声,他向后退了一步,规矩的行李,“娘娘,微臣就送您到此,先行离开了。”
她盯着淮安重新戴上斗笠,驾车飞速离开。
马蹄声踩在青石板路上,勾走了她半数心思。
还未与他好好说上话,怎就走了?
很快,木门透出一条缝,一身素白锦衣的青年出现在她的面前。
风度翩翩,颇具书香气。
见到她后,眸中闪光,轻唤一声,“表姐。”
池辛夷桃眸潋滟生波,眸底含着嫣然笑意,“表弟,怎么是你!”
“爹也来了。”
“舅舅?”
陆温挥动手中的折扇,“在二楼,我领你去。”
池辛夷步履轻盈,恨不得早点见陆楷。
陆温刚推开房门,池辛夷便与身着暗紫绸衣的男人视线撞了个满怀。
睿亲王起身行礼,“臣参见娘娘。”
池辛夷连忙迈碎步上前,将他搀起。
眸中清波荡然无存,她微蹙柳眉,“如今又不是在宫里,舅舅无须跟我客气。”
池辛夷刚询问他此行目的,睿亲王猛地长叹一口气,黑眸愤意显然。
“唉!还不是因为你被拐走的事,哦不,是你暴毙的事......”
陆温一想起这件事,就开始替她鸣不平,“表姐,真没想到一国之君能这么薄情寡义,你当初还不如嫁给......”
睿亲王轻咳一声,打断他的话,“温儿,你先撤下,我与你表姐有话讲。”
陆温应下,替他们掩上房门。
睿亲王这才问她:“辛儿,你可知新皇放弃寻你,对外称你因病暴毙的事?”
池辛夷素手绕弄绣帕,曼声道:“刚知。”
她内心并无太大波动,毕竟陆景逸就是这样的人。
“那你之后有何打算?不如跟我们一起回江南,你母亲整日盼着你……”
池辛夷打断了他的话,“舅舅,我要回宫。”
睿亲王立即变了脸色,唇瓣发抖,“事到如今,新皇待你如何你也该有数,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在宫中步步为险,哪有在江南自在。
但她不愿!
池辛夷绛唇轻启,“舅舅,辛儿对他已无感情。”
“既无感情,何不趁此机会脱身?”
“不可。”她一字一顿,“若我走了,您觉得陆景逸能放过睿亲王府吗?尤其兄长手里还握着他最忌惮的十万大兵,他将我留在身边,不过是把我当作人质罢了。”
见睿亲王眸色一暗,池辛夷丹唇勾起一抹冷笑,“舅舅能用障眼之法把我从竹屋接出,想必也猜到了是谁把我关起来的。”
这两日,她终于想起自己扯下那块布上的图文在哪里见过。
前世,她濒死之际,陆景逸身边的暗卫来探过她的气息,那暗卫身上穿的便是绣了藤纹的深蓝衣衫。
“陆景逸既想借我铲除安王,又怕我落入安王之手,圣神教的事从始至终只是个幌子,怕是安王的计划,陆景逸早就知道。”
睿亲王脸色沉下半分,冷然道:“真是好算计!”
他思索片刻,从房间抽屉里掏出一封信,“这封信,是青山寺那位的家书,我觉得你应该看看。”
池辛夷将信抽出,展开,快速扫了一眼。
“父亲,心患已除,请务必要斩草除根,长公主与她所生之子断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