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衣服实在太旧了,线穿着穿着就断了。
有时候费尽心思绣得好漂亮一个花样,结果轻轻一扯,料子破了。
但佟秀还是不厌其烦地拆啊,绣啊,补啊。
不应该这样的。隋准想。
佟秀值得更好的。
夜深了,两人吹了油灯睡下。
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早,隋准说有事去找陈大牛,走了。
现在佟家人是不大管他去哪儿的。
佟秀不用说,对他是百分之百信赖。
而佟嫂子也看开了,男媳妇啊,终究还是个男人,自有一股闯劲,关是关不住的。
反正他还知道回来,回来还带着钱,这就够了。
隋准来到张家门外,并没有停留,径直往村外的大路走去。
他要去镇上。
裁缝铺子的小老头,清早一开店,差点没晕过去:
“怎么又是你啊!”
“来应聘。”隋准说。
小老头气死:
“我都说了不需要学徒,不需要!”
隋准:“亲,试试嘛。”
小老头:“滚滚滚,亲了也不试。”
但是隋准像个橡皮糖似的,赶也赶不走。
有客人来,他抢在小老头前面招呼人,因着高大帅气又会说话,把客人哄得心花怒放,买了一套又一套。
没客人来,他就自来熟地拿起扫把,拿起抹布,这里扫扫,那里拖拖……
小老头闲得在柜台后干瞪眼。
他也想把人打出去,但是这人这么大高个,他连人家的一条腿都搬不动啊。
一连好几天,小老头心生疑窦:
“你有完没完啊,是不是想抢我的店?诡计多端的男人!”
隋准:“就是想找份工作。”
小老头:“你想来做伙计的话,倒是可以,我给你多多工钱。那个小后生想来做针线,不行。”
隋准:“那我明天开始在大街上说你坏话。”
小老头见识过他那张嘴,能把假的说成真的,把死的说成活的。
把铺子的名声败坏掉,也不是不可能。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小老头急了。
“好好的大男人,做什么针线活?要别人怎么看他?怎么看他的父母、儿孙?一家子上上下下几代的名儿,都被带累了!”
“掌柜的果然是个心善之人,但人的热爱与梦想,你应该深有体会吧?不如就给我们一次机会!”隋准郑重道。
早在第一次见面,他就看透了。
这个掌柜,和其他掌柜不一样。
其他掌柜拒绝他们,固然有不喜男裁缝的缘故,但最主要的是,隋准经过更深入调查,发现小镇的市场太小了。
不论是成衣,还是私人订制,需求就那么点。。
裁缝绣娘的数量,自然也饱和了。
铺子不需要更多工人,哪怕是一个学徒而已。
可是只有这个掌柜,一而再再而三,聚焦在男人不应该干针线活这一点上。
表面看,似乎是看不起佟秀。
可深入去想,会发现,他的态度里,既有不屑,有反感,有怒其不争。
更有难以察觉的担忧。
隋准敏锐地抓住了这一丝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