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莲,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佟老太布满皱纹干巴巴的脸,出现在门后。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给我打!”
一群汉子蜂拥而上,佟二冲在最前面,对佟秀拳打脚踢。
可佟秀缩在床底,他们多少有点施展不开,好几次踢到床板,大脚趾钻心地疼。
想把他拉出来吧,他又死不出来,手跟床腿绑在一块,拉都拉不动。
佟老太见状,眼底闪过怨毒。
“都给老娘闪开!”
她吼道。
众人给她让出一条路,她满目狰狞,拄着木拐,走到床前。
佟秀挨了好几下,整个人缩进床底,只有跟床腿绑在一块的手露在外面。
“不知死活的小野种,骨头还挺硬!”
佟老太的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笑。
然后抬脚,狠狠地踩在佟秀的手上。
佟秀痛得咬破唇,发出一声闷哼。
“听说你在镇上做绣活啊?”
佟老太的眼神阴恻恻,语气中透露出一股莫名的快意:
“若是我将这手踩碎……”
“不!”佟嫂子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她拼命地扒开佟秀的身体,想钻出去:
“娘,娘,我错了,是我错了,你要打就打我吧,怎么打我都可以,放过秀儿吧……”
绣花是佟秀最热爱的事情。
从前,佟秀是个人人厌弃的娘哥儿,除了自家亲娘,没人看得上他。
无数的白眼和嘲笑,把他养成自卑的性子,见人先低三分头。
佟嫂子甚至觉得,这孩子对生活是没有期待的。
说难听些,就是泥人一尊,没有人气。
她不敢想象,自己老了,去了以后,秀儿该怎么活?
是从到镇上做绣活开始,佟秀慢慢变了。
人精神了,笑容多了,说话声调高了,也敢跟人对视了。
最重要,渐渐有些男子汉的气概。
是绣花给了他自信。
“娘……娘……算我求你,千万别伤着秀儿的手……”
佟嫂子哭的撕心裂肺:
“这孩子……不能没有绣花呀!”
挨打的时候,佟秀没有叫出声。
手被踩得钻心痛的时候,佟秀也没有叫出声。
可是此刻,他红了眼,忍不住哽咽道:
“娘,别说了!不要出来,他们有本事,就打死我吧!”
可佟老太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就爱看他们哭得肝肠寸断,不得不求饶的样子呀。
再说了,她嫉妒佟秀能在镇上做绣活许久了。
小野种,他凭什么能在镇上做活儿?
一个生下来就该掐死的贱种,竟然还端上饭碗了!
“好一个母子情深,别急,一个个慢慢来。”
佟老太举起了木拐,目光狠狞:
“老娘先废了你这只手……”
“狗蛋家的!”一声苍老的厉喝从院子里传来。
佟老太的手停住了,有些惊愕地回头。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一左一右搀扶下,巍巍颤颤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