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准很诧异。
佟秀向来是个守旧的人,他有些胆小,像一只蜗牛般,只喜欢缩在自己一方小天地里,默默做好分内的事。
他很少主动提出要做什么。
这样的他,有什么事情,如此郑重地要与自己商量?
“秀儿你说。”
佟秀抿唇,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一抹羞涩:
“娘子,我,我想到县城去进修绣活儿。”
隋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大大的笑容。
“这是好事啊!”
他拉起佟秀的手:
“我们秀儿长大了,会为自己打算了!”
佟秀被他夸得很不好意思,轻轻嗯了一声。
“经过上次王小姐的事情,我才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不足,有各种各样的料子,和很多优秀的技巧,是我根本接触不到的……”
合河镇还是太小了。
纵使裁缝铺子里张口闭口就是哪个大官人,哪个大老爷,其实不过一群小镇土鳖。
他们穿得衣裳,最贵不过绸缎,针线更没有多大讲究。
佟秀在这里做得再好,也是井底之蛙。
只需一种稍微贵一点的料子,一些未曾见过的针线,就能让他窘迫不堪。
而合河镇那些常用的普通针线和料子,也承载不了他的想法。
如今,他也是佟嫂子口中,“野了心”的人了。
隋准觉得,佟秀有这样的想法很好。
他确实是长大了,凡事会自己思考,自己拿主意。
不再是那个去镇上试学徒,还要隋准忙前忙后的小孩哥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到县城再找绣铺吗?”隋准问,眼里充满赞赏。
佟秀抿嘴笑:
“我问过我们掌柜的,他有个认识的绣娘,在县城做活,或许可以为我引荐。再不然,我去找找王老板,兴许也能有一些方便。”
隋准点点头。
王老板很欣赏佟秀的技术,他人脉又广,有他帮忙是极好的。
既有定下来的路子,又有备选方案。
他的秀儿,思考得很成熟了。
佟秀被他的眼神鼓舞,又细细说了自己的计划:
“我跟掌柜的商量好了,日后我领一半的工钱,每个月就上工二十日。余下十日,我到城里进修去。掌柜的人好,说他有些旁的朋友在城里,我可以去落脚……”
说到最后,佟秀脸上泛起一层粉色:
“娘子都在读书考官了,我也得努力上进才行。”
听得隋准心头热热的。
勇敢又努力,这是他的小孩哥呀!
“你想好了,自己拿主意就成。”隋准语气软和。
“只是每月如此往返,骡子只有一半的脚力,你未免有些辛劳。”
隋准想了想,道:
“不如,咱们买头牛?”
佟秀一怔:
“买牛?”
曾几何时,牛在佟家人眼里,简直是奢望。
那是大富人家,如张屠户等才配拥有的贵价畜生。
自家把日子过顶了天了,也就买头小骡子。
可如今,自家也能随口说买牛了?
一抹无名的欣喜爬上眉梢,佟秀开心地说:
“对呀,买牛!咱们家日子越过越好了,可以买牛了!”
等佟嫂子和佟大回来后,小夫妻俩把进修的事情一说,买牛的事情一提。
老夫妻俩喜上眉梢,举双手双脚赞成。
“咱们家现在也算是宽裕了,钱银盖了房子还有剩,就买头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