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府县衙外,一座小小的宅子里。
佟三坐在案前沉思,手指一下一下地叩在桌面。
拖太久了。他心道。
本以为知府抓住了关家人的把柄,会迫不及待地将此事速战速决。
但他还是高估了知府的脑子。
知府拿住郑县令后,不但不想着赶紧锤成死案,反而,想将人留着,慢慢折磨。
好折辱一番关同知,给对方一点小教训。
于是,连带着隋准,也在听候发落。
牢狱倒成庇护所了。
自己的手根本伸不进狱中,竟让姓隋的过了几日好日子。
知府蠢材,烂泥扶不上墙!佟三不悦地想。
他是个心大的。
当学徒时,没把师傅放在眼里。当小兵时,没把县丞放在眼里。
如今当了知府的门客,亦不将知府放在眼里。
不过都是他的垫脚石罢了。
只是,知府这块垫脚石,当得不大合心意。
“等会儿到府中催促他,尽快提审犯人,顶好是今日便将人打烂了,血押想画就画。”佟三喃喃自语。
门外,一个面皮有些发皱,眼角也下垂了的老嫂子,扒着窗缝在偷看。
她的眼神有些痴迷,落在佟三身上。
随即又变成忧心,还有点嫉恨。
这么好的男子,真想藏起来,日日围着她转。
好怕他被别的女子,抢了去啊。
没过一会儿,佟三收拾得很体面鲜亮,走出房门来。
他正准备到府衙去,找知府催催。
他当了淮南知府的门客后,往知府府上跑得很勤快。
毕竟,知府门客众多,他又是个身份低的,常被人瞧不起,所仰仗的只有知府。
不勤快着点,怎能得了知府的信赖?
可他刚要出门,老媳妇就拦住他。
“相公,你这是要去哪儿?”
佟三皱眉,但很快又坦露笑颜。
他本就长得俊秀,笑起来和风细雨,十分令女子心动。
“娘子,你忘了?我要去知府大人府上当值。”
老媳妇怀疑地上下打量他:
“你在府里又没什么正经营生,何须当值?你莫不是在哄我。”
佟三耐心道:
“娘子,千真万确不假,我怎么会骗你呢?倒是你,你在家中做什么?理应多去服侍老夫人。”
老媳妇撇嘴:
“我都服侍几十年了,不得歇口气么?再者,我嫁做人妇,是该在家中相夫教子了。相公,老夫人已经放了我的卖身契,我寻思着……”
佟三心头一惊,连忙道:
“不成!娘子,你可不能出府,能伺候老夫人,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
那老媳妇本就心中狐疑,这会子听他这般说,愈发确定了。
到府里去服侍,便整日地不在家,管不得人。
佟三到底安的什么心。
他趁她不在时,跑去做什么了?
老媳妇拉下脸,瞪起两条画得粗粗的眉毛:
“什么意思?佟三,我留在家里,让你日日看着不好么?还是说,你看着我,不欢喜?”
“当初明明是你说,日里黑夜都想着我,一刻也离不开我。”
“如今赶我走?”
佟三几乎要控制不住,欲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