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虽然十一年前的记忆找不回,但这一年的,会恢复。”
少女絮絮叨叨安抚。
“别担心,很快的。”
“大概一到两周?”
“而且而且,记忆会忘记,心跳、灵魂、还有感觉不会,在认出你的那刻,我立刻就决定要回来了。”
“换一个世界生活不是小事,应该慎重慎重、再三考虑,可我就是很果断的决定了。”
“系统建议让我恢复记忆之后再回来,因为怕一些场面我应付不来,所以我等了半个月,那半个月,我总是梦见你难过,你难过,我也难过,于是不想再等。”
“贺时堰,我回来找你了。”
她说了很多很多,目的只是为了哄贺时堰。
虞茵眨眨眼。
印象里,别说哄人了,就连和正常人沟通,她都能省则省,不想多说一句废话。
没想到面对他,这些话自然而然能轻易脱口而出。
可来到这个世界,明明还不到一个晚上。
可能因为贺时堰太惹人怜爱了吧。
他总哭。
虞茵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哄一个小朋友,非但没有半分不耐,反而乐在其中。
想到这里,她不禁抿唇笑起来。
下一秒。
少女腕间一紧,一股力道让她撞在一个炽热坚硬的胸膛上。
贺时堰紧紧抱住她。
她的声音是这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彷徨与不安消失。
眼眶发烫。
他现在只想落泪。
泪水如期而至,无声洇湿她的发丝,男人声音很低很低,“不怕我会让你失望吗?”
“——这么果断就做出选择。”
虞茵敏锐察觉到脖颈有一点湿,无奈叹一口气。
又哭了。
摸摸他的头。
少女实话实说:“一方面是因为你,另一方面.....主要我在那个世界也没什么牵挂,对我来说,在哪生活都一样。”
“失望就失望呗,大不了——”
“不会的。”贺时堰力道加重,打断她:“不会让你失望。”
虞茵轻笑:“好。”
知道贺时堰一抱又要好久,少女完全没有要挣扎的意思,懒洋洋闭上眼,靠在他怀里。
半个多月没睡过好觉,气氛温馨宁静,给她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精神,身体,猛一放松。
困意就席卷上来。
虞茵昏昏欲睡,陷入沉睡的前一秒,贺时堰开口了:“茵茵。”
“嗯?”她迷迷糊糊应声。
贺时堰脑袋微微低着,蹭在她肩膀上,“其实我不安的,不是你失忆。”
闻言。
虞茵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以为他因为她失忆而不安,所以说了那么多,表达出“即使不记得,仍然会爱你”的意思。
结果...
虞茵迟疑问:“那你,在担心什么?”
“今天是二十八岁生日。”
贺时堰轻咳一声,犹豫抿唇,有些不好意思:“茵茵会不会嫌弃我年纪大?”
虞茵眨了下眼睛,缓缓打出一个:“?”
怎么会呢。
28而已,又不是38。
她摇摇头。
“可我们差六岁。”
“不是十六岁就好。”
贺时堰默了默,忽然抬头,“差十六岁,茵茵就会嫌弃我了吗?”
想哄他开心说不会,但昧不过自己的良心。
虞茵诚实点头。
会嫌弃的。
太老了。
难以接受。
一起变老没问题,但不能让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和一个快奔四的老男人相识相恋。
好恐怖。
光是想想,虞茵就抗拒抖了下身子。
贺时堰忽然就庆幸了。
“还好一年前自杀了。”
要是再多等十年,就算虞茵愿意,他也不会愿意去糟蹋人家年轻小姑娘。
但想想还是很心塞。
“十一年前。”
“分明。”
“你比我大。”
虞茵睁大眼睛,十一年前她比他大是没错,但在现实世界里,时间才过去三个月,总不能平白无故让她老十岁。
“你要心里不平衡,以后可以喊叫我姐姐。”
“不要。”
贺时堰拒绝。
谁要叫姐姐,他要叫老婆。
虞茵摸了摸口袋,拿出戒指,“不会离开不会嫌弃你,这辈子就认定你了,戒指,给我戴上?”
戒指戴上了,总能彻底心安了吧。
贺时堰眼里闪过一抹惊慌,条件反射往后退。
“......”
抗拒的动作太过明显。
空气忽然安静。
虞茵:“所以,你还是在害怕吗,害怕我会离开。”
“不......”
贺时堰紧抿着唇。
他相信她。
但控制不住本能反应,“戴戒指”似乎成了他的心理阴影。
万一......
他不敢赌。
“在医院里求婚,不吉利。”男人视线躲闪,转移话题,企图蒙混过关。
虞茵什么都懂,没再说什么,点点头。
“睡觉吧,好困了。”
伸开陪护床。
她刚想躺上去,被贺时堰制止。
“你上来睡。”
虞茵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换位置请求。
她的个子睡陪护床正合适,反倒是他,个子那么高,在病床上都有些抻不开腿,更别提这又窄又短的陪护床了。
贺时堰不语,捞过她的腰直接把她抱上了床。
脱鞋脱外套盖被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等虞茵反应过来,头顶落下两个字:
“睡觉。”
啪——
灯光熄灭。
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虞茵看着坐在陪护椅上的男人,一脸懵。
...
翌日天明,早上八点半。
病房的门被护士推开。
窗帘拉得严实,日光透不进来,暖风将屋子的每个角落都烘得热乎乎的,床上鼓鼓的一团,能看出睡得正香。
羡慕。
她也很想继续睡觉啊。
可惜要工作。
这逼班,真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没工资就算了。
实习还要倒贴钱。
护士在心里咒骂了声,推着小车进来,正要把人喊醒输液,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刻意压低的好听嗓音:“等等。”
她茫然回头。
一个身形颀长美貌近乎锋利的帅气男人逆光闯入视线。
对方拎着早餐,一步步朝她走来。
护士愣愣的瞧着。
妈呀。
这病人家属吧?
好帅好养眼。
这逼班,忍忍还是能上的。
“是要输液吗?”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