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之巅,一抹旭日正从东方缓缓升起,阳光普照大地,万物复苏,惠风和畅,晴空如洗,大家在融融暖阳之中,心情舒朗。青云一连睡了2天2夜,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看到古木参天,茂林密叶,莺啼鸟啭?,他们已经到达了马竞和褒姒指点他们的山谷。
在青云苏醒那刻,娜发正在一处溪流清洗衣角,姬发、姬蒙、姬吉三人则在树上摘果子,这棵树树皮纹理奇特,枝干蜿蜒曲折,有点类似于《山海经》描述的纱棠,青云记得,古书描述:有木焉,其状如棠,黄华赤实,其味如李而无核,名曰沙棠,可以御水,食之使人不溺。他知道这是一种只生长在昆仑丘上的神奇果实,按照先民记载,吃了这种果实,人们在水中游的时候,可以像鱼一样,自由自在,肆意汪洋。
姬吉、姬蒙、姬发下得树来,在清澈的流水中洗干净后,分了十几颗给娜发,大家在一片阴影之地,啃噬着果子。鲜美的果汁入口清爽,带一点酸酸的甜味,让人如痴如醉。
青云的脚依然站不起来,他只能坐在担架上,包子力大无穷,就是苦了娜发,这位来自拉祜族毕摩娜卡波的侍女,有怜悯之心,幸而还算结实,但是她毕竟是一位女性,架不住长途跋涉以及山路坎坷,因此,她常常累得气喘吁吁,全身酸麻。后来姬发和姬蒙,姬吉做了一个板车,如果是在平地上,包子可以一个人拉板车,或者三位小矮人一同拉板车,可惜,这一路来并不平坦,所以总得来说,娜发是最辛苦的。青玉已经是一个16岁的大男孩了,他已经长成了都广平原上标准意义上的美男子,清新俊逸,品貌非凡,恰如歌手形容的:“立于兰芝玉树,笑似朗月入怀 ”,青云在苏醒那刻,第一句依然是要水喝,娜发赶紧端来了水和几颗果实。顺便大叫道:“青云醒了,青云醒了。”
青云默默地吃着饼干和粗粮,然后啃噬着果实,接着将视线移到远处,只见山势逶迤,参天古木,绿荫蔽日。青云陷入恍惚,而且,他感觉到自己看到的,似乎并没有自己梦到的多。
在梦里,他看到了青山大帝和自己妈妈的死,同样也看到了姐姐青玉遭受残忍的折磨,然后又梦到了青水骑着一只神鸟飞翔在天空,接着他又看到了在古蜀大陆的东境,一股强大的黑暗力量在纠结,有几位骷颅魔鬼人正在复活一种恐怖夜鸟,而每当他看到五位鬼帝之时,鬼帝似乎也看到了他。
而这个时候,青云就会闭上眼睛,让画面消失。他不知道这些梦境是不是真的,如果这个真的,那么他家惨遭巨变,已面目全非。然后,那些恐怖的鬼王,每次梦境的结尾都会出现,他们比任何一个人,甚至是亲人更频繁地出现在他梦里,而且,每一次梦到那骷髅人峥嵘的面容,他都吓得心惊胆战,他们似乎也在找他。
青云开始还不觉得为何总是会出现这些恐怖的画面,直到他看到了东境瞿塘关白帝城举国被灭,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几年前,毕摩娜卡播说过,他就是传说中的大地之子,而他根本就不属于高山地区,而是整个古蜀大陆。
而在梦境中,他已经感受到了北方强大的黑暗之力,这种黑暗之力最终会蔓延到自己身上来。
难怪毕摩娜卡波早几年前就预感到了这点。
让他奇怪的是,他对这些再也做不到悲恸、伤感、甚至怜惜。此刻,他大脑里有着全人类的生老病死和悲欢离合,他感受到最大的爱和最大的恨,这也就是娜发,姬吉、等人觉得青云已经变了一个人的原因。
姬发的矮人部落,同样有关于扶桑树和后羿的传说,姬发说道:“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尧乃使羿上射十日,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他啃着青果,对着娜发说道:“后羿是上古纪元最伟大的神射手,他站在扶桑树上,射掉了扶桑树上9只太阳。”
娜发眯着眼睛,望着天空,太阳的光让她不敢直视,她说道:“我不信。太阳那么高,谁有那么大的力气呢?”
姬蒙强调道:“确实如此,后羿虽然力大无穷,仍力有不逮,他是站在扶桑树上将太阳射下来的。”
娜发耷拉着脸,纳闷道:“扶桑树有那么高吗?”
姬发说道:“上古记载,天下之高者,扶桑无枝木焉,上至于天,盘蜿而下屈,通三泉。扶桑神树有天那么高,而且可以通到地底深渊,联通天地人三界,是神界人界以及冥界入口。”
娜发振奋不已:“那是不是可以从那棵树上爬到天际尽头?”
姬蒙、姬发不置可否,姬吉说道:“据说,后羿射日之时,因为距离太阳太过遥远,因此,他用力过猛,将其踩断了。”
娜发表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只要那棵树还在,就这够了,只要还能结出果实,那么也够了,对我来说,上不上天不要紧,只要有新鲜的吃的,那就够了。”
姬吉用一种神秘语气说道:“几千年来,很少有人见到扶桑神树在哪里,传言扶桑变化万端,盖无常形,亦能分形为百身。”接着又说道:“你要吃它的果实也行,先民记载‘其树虽大,其叶椹故如中夏之桑,但椹稀而色赤。九千岁一生实耳,味绝甘香美。’也就说,他九千年才结一次果。”
娜发瞠目结舌,她赶紧起身道,指着前方的树,说道:“这个树结果了,我相信扶桑树同样结果了。”
姬蒙说道:“你不累了吗?咱们还不要再休息一下。”
娜发收拾东西,然后招呼包子,包子一直“哦,哦,哦”地哼着。娜发嗔道:“快点,咱们出发。”
青云将果核丢掉后,他隐隐约约感受到了神树散发的气息,他说道:“应该就在不远了,咱们加快速度吧。”
上次马竞他们是从关外五指山峰,通过栈道,在墙垣一废墟处,翻越绝境长廊,一路向南,穿过三皇会盟的青冥山,在黑纱女的指引下,从黑齿山峰的南面出来,按照马竞的指示,通过对周遭形势的判断,他们距离扶桑树咫尺之遥。
的确,青云等人是从南方通过茂密的原始树林,经过三个月的跋涉,才到达这里。许多树木叫不出名字, 树枝曲折分明,树干盘绕如龙,纹路错综复杂,叶片呈赤青色,就像握拳时的形状,类似海带,而且,曲卷着向上翘,这些树造型奇特,树皮粗糙如铁,他们或许在这里活了几万年,青云伸手,抚摸着树干,感受那干结的树皮,他精神为之一振,数以万计的画面像无数纷乱的蝴蝶,在他脑海中纷至沓来,他愕然震惊,赶紧抽离手臂,他疑惑地望着这些安静的树木,感觉他们就像一颗颗活着的生命,或者,因为这些年代久远的树木,见证了世界上千百万个故事,而青云的每一次碰触,其实就是碰触到了千万人的生命,看到了他们从出生到成长再到湮灭。
青云突然想到《山海经》中的不死树:“有员丘山,上有不死树,食之乃寿;亦有赤泉,饮之不老。”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干木”或者“寿木”吗?青云记得在城邦里的时候,巫师司马长鸿跟他说过:有种树让人长生不老,其果实还可让人死而复生。他记得,这种树是由西王母亲自栽培的。
娜发已经等不及了,她摘了一个果子送进了嘴巴,这时姬发、姬蒙、姬吉等在缓欢呼雀跃了,因为他们看到了一处溪流,溪流的源头是一处大湖泊,湖泊波平如境,折射万千浮影,包子发出“哦,哦,哦,”地声音,娜发担起担架,跟包子抬着青云往前走去。他们迈过湖堤之后,就看到湖泊上烟波浩渺,因为今日不是天晴的天气,因此天地一片灰蒙,湖面刮来了寒风,而就在他们举头张望之际,在左手边2里之外,浓密的树林之后,一棵巨大的树木出现在眼前,这棵巨树直破云霄,第一枝树杈就已经给人高不可攀的感觉,娜发、包子、姬蒙等看到这棵树跟马竞褒姒两人描述的差不多,宏伟、气势磅礴、雄伟壮观,根本不足以形容它的伟岸,粗壮的树干就像一座巨大的山,中间一片空隙,是一个巨大的镂空的洞,而洞的那头依旧是一颗巨大的树桩,姬蒙说了一句:“这好像是两棵树缠绕在一起,”
青云闭上了眼睛,他隐约间感受到这个树传来的不可抗拒的神力,他说道,扶桑树是由两颗树木组成,据先民记载:“扶桑,在东海之东岸,行登岸一万里,东复有碧海,广狭浩瀚,与东海等。扶桑在碧海之中,地多林木,叶皆如桑,长者数千丈,大二千余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以名为扶桑。”
接着,他抚摸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图腾,这一路走来,许多人都说这是传说中的天眼,可实际上到此刻,他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更多的时候,就跟看到娜发额头上一样,他觉得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图腾,一个关于拉祜族落创世神的图腾。
接着,他又紧紧撅着口袋里那颗黄色珠子,他察觉到这个地方跟女娲之肠一样,神秘莫测,千奇百怪。就在他们动身的时候,此前那几棵不死神树好像动了一下,大概这里每棵树似乎长得差不多,因此娜发等人以为是风吹动了树梢,只有青云发现,其中有几棵树确实移动了位置。
对的。
这是守护了扶桑神树几万年之久的木精,他们的寿命远在灵山十巫之上,如果按照时间推算的话,他们天启纪元神农氏时期就存在。也就是说,至少在一万年上,而少数几棵存在了几万年的树木修成了木精神力,他们变成了罕见的树人,可以移动的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