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明白这种眼睛显现出来的原理了。
“说起来,在幻觉里,小阿越忽然摘瞎子的墨镜,”黑眼镜可以发誓,他说这个话,绝对没有炫耀或者打击情敌的意思。
但张麒麟显然看他的眼神更冷了。
察觉到这点后,黑眼镜又战略性咳嗽了一声,绷着脸加快语速:“之后她忽然告诉我,说我怀孕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当时她特别认真,仿佛这是真的,这肯定就和我的认知产生了矛盾。”
然后就是他的全部注意力和思绪都集中到了凌越身上,根本无暇去想别的。
现在想想,或许张麒麟发现他腹部的眼睛,大约就是在那之后。
当然,这一小部分,黑眼镜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出来更好。
他看了看张麒麟手上还没放下的带血匕首,继续正儿八经地推理真相:“我感觉幻觉里的小阿越不像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她那时候似乎发现了不对劲,在用一些与我自身有关的尝试问题来冲击我的正常思维。当我发现矛盾点时,就对她和所在世界产生了怀疑。”
虽然怀疑并不算多。
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脑子太忙了。
“在我醒过来之前,小阿越摸了我肚子,然后对我拔刀了。”黑眼镜捋了一下前后的细节,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凌越会出现在他的幻觉里。
但是好歹让他稍微放心了一点,至少他在幻觉里亲的不可能是哑巴。
——好吧,绝对不可能是,否则哑巴早就拧断他脖子了。
张麒麟低头把匕首上的血顺便擦在黑眼镜裤子上,收回刀鞘后,来到凌越身边坐下,盯着她依旧紧闭眼眸的脸庞,皱眉思索。
如果黑眼镜说的是真的,她被动进入了别人的幻境中,现在幻境的主体已经醒了,凌越又去了哪里?
凌越在想要加深黑眼镜“怀孕”这件事上的可信度时,意外发现他腹部有异样。
将手钻进他衣服里仔细摸索片刻,凌越眉心忽地一疼。
有种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意识”的冲击感。
那居然是一只眼睛的形状!
凌越无法描述在自己指尖戳进“眼球”里时,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
一个人的肚子上,怎么可能长出眼睛?!
而后她产生了一个念头:或许那道意味不明的视线,并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于黑眼镜自身?
是他的某种意识在“看”着他们?
这是凌越从未遇到过的,根本没有信息让她完成更多猜测和推理。
最后她只能秉持着异常就是不该存在的理念,抽出匕首将之挖出来!
然而只是刚刺破他腹部紧实的皮肉肌理,凌越眉心的痛就越来越剧烈,意识恍惚了一瞬,再清醒过来,她面前出现了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金红黑三色华服,头戴金冠,姿态雍容威严的女人。
即便对方穿着繁复的宫装,凌越依旧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危险,当即抽出墨竹,后撤半步,戒备地看着她。
女人却是微微一笑,竟向凌越行了一个半礼:[不用担心,现在的我,已经无法伤害任何人。]
凌越发现她没有开口,说话的声音却无比清晰。
再看她身影,才发现她的身形是飘渺模糊的半透明状。
不管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凌越表面上收起了戒备,开口询问:“刚才那道视线的主人,是你?”
女人态度出乎意料的好:[既是我,也不是我。]
不等凌越追问,女人就解释道:[刚才那人中了曼监拉垛,垛是巫术的意思,曼监拉即为王眼,是人身体里代表着眼睛的神灵。]
说到这里,女人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凌越:[你的谨慎很好,如果你伤害了他,曼监拉垛会刺激他自我保护的潜能,在他的幻境里,你将受到全世界的恶意针对。]
一个人的潜能,是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控的。
那样造成的结果,会是凌越和黑眼镜本人的意识一起被杀死。
凌越暗道她本来的谨慎其实并不是因此而生的,不过她关注的是:“你说那道视线既是你,又不是你?”
女人微微颔首:[我只是通过它,在看你们]
顿了顿,她重新表述:[不,不是看你们,是看你。]
凌越:“看我?”
女人侧身回头,[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白玺之主,愿意跟我来吗?]
【注释:王母鬼宴篇里,有玛姆血垛,全名凶玛姆血垛,是苯教的原始巫术。玛姆指住在人尸或马尸中的苯教女神,垛是巫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