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见她的脸色,赶紧问:“是发了高热?”
鸢儿见状,也上前解释:“扣儿是贪凉病了,元宵,咱们还是别告诉府里了。”
元宵知他们观云居里事事小心,又不接触外人,扣儿这病定然与时疫无关。
“我哪里说要告给府里了?”元宵看出两人心中害怕,放缓了语气道,“即便不是疫症,晚膳不用闷在屋里,难保不病情加重。”
这时还不到十二月,屋子里没添炭盆,门窗倒是紧闭。
元宵拿了角房里剩下的旧炭,拢了火盆,又端来了红糖姜茶。
“把这清热安宫丸就着热热的姜茶吃了,再捂了被子发发汗。”
床帐里头,扣儿哑着嗓音仍旧不敢相信:“你...你真的不去告发我?”
元宵听了她怯生生的声音,觉得无奈又好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竟也让人觉得害怕。“好歹我们也相处了两年多,我就给你留下这么个不近人情的坏印象?”
“...”
元宵说得这般直白,倒让一贯伶牙俐齿的扣儿不知如何作答,反倒是鸢儿搓着手指在一边呐呐:“元宵,扣儿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赶紧休息养好病才是要紧,旁的以后再说吧。”
听见房门吱呀被关了的声音,扣儿才敢掀了帘子。
桌案上一碗红糖姜茶还冒着热气。
扣儿的病情果然与时疫无关,两日之后高热褪去,她立马过了病气,同往常一般活蹦乱跳起来。
只是再见元宵时,扣儿少了些张牙舞爪的戾气,倒学得像鸢儿似的乖顺。
尤记得元宵刚入观云居的时候自己一门心思想设个圈套叫她好看,谁成想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是小心眼的个性,早在心里把元宵骂了一遍又一遍。
可长久的相处下来,元宵不仅没将那事放在心上,反而平日里待人接物公道有礼,倒显得她越发不知分寸。
她小心眼儿地觉得元宵这人太装了,装斯文、装大度、装得不争不抢,毕竟这世上哪里谁会对害过自己的人不心存芥蒂呢?
她一定是装的!
就像在四少爷面前一样,多有心机啊!
不然她刚来的时候四少爷还横眉冷对的,才两年辰光,四少爷就撇开自己和鸢儿,事事以元宵为重了。
就是她在四少爷面前装腔作势,博了好感!
这种固执的想法在扣儿心中从来没变过,可之前四少爷出走元宵那帮着隐瞒的举动已经够让她意外了,这次又...
这次元宵竟然帮着瞒下了她的病情。
她真的很意外。
这可是报复自己最好的机会呢,元宵就这么轻轻放过了?
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
扣儿有些迷茫,她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可心中某个地方总有些什么东西轻轻地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