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那间院落的后门,康允泽仍然剑不离手,前头那男子瞧见也不作反应,只是默不作声在前头引路。
康允泽先前是关心则乱,现下平复了心情,哪里还能察觉出其间的不对。
这院落隐在巷子深处,院墙建得如此之高,可院中粉墙修竹、枝叶扶疏,游廊叠接、水榭粼粼,分明风雅。
等走到花厅外,寻常人家少见的玻璃,这处却整块整块地嵌作海棠花窗。
珙阳这处能有这样手笔的...
康允泽走进花厅,就见花厅当中镶金嵌银的玉云鸾纹折屏下坐着一气度轩昂的男子。他半低着头,修长的手指缓缓抚摩着手里洁白的细瓷茶杯。
康允泽眉头一凝,面前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他立在那处,不知该不该跪拜,也不知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将自己引到此处究竟为何。
坐着的那人忽地将茶杯放回浅碟子中,雪白的细瓷发出了叮的一声,坐在紫檀木圈椅里的人淡淡道:“既知孤的身份,怎的不拜?”
“微臣康允泽拜见三皇子殿下。”康允泽闻言,撩了衣摆单腿跪下。
“起来吧。”宋瑾微微抬手,一双凤眸上下打量了面前之人,“那位元宵姑娘还没醒,正在后头的厢房歇着,不若坐下喝盏茶等她醒了再走。”
凤子龙孙威势逼人,即便三皇子不得当今圣上看中,骨子里睥睨众人的高傲也不由人有半点拒绝。
三皇子脱口就叫出元宵的名字,怕不是早将他身边的人事查了个底掉。可既说她无事,康允泽也暂且放下心,顺着宋瑾手指的方向缓缓落座,却知这盏茶并非那么好喝。
太子仁厚,二皇子锐意,两人的拥趸多如牛毛。其后的几位皇子年岁太小不必提,可同太子、二皇子相差不到三岁的三皇子却要低调得多。
其实在康允泽的记忆之中,三皇子宋瑾也曾以诗文之才名冠京城,可这才气在开府之后便泯然众人。有人说三皇子虽然豪迈大气,但到底严苛端宁了一些;也有人反驳说身为皇子自然还是不矜不伐得好。
康允泽面色幽幽,心底思忖,听闻三皇子在珙阳也是最重风雅人士,凡是文绣者,投书上门,往往得见谈书论文。
可自己并非文采名士,还是军营中有职位的兵勇。
恐这位三皇子并非世人口中所认同的潇洒隐士。
宋瑾突然开口道:“孤记得你在永兴十二年拿了县案首,想来该是文采斐然,怎么不继续科考一途反而投身军营?”
康允泽听他如此一问,心中咯噔一下。
凭三皇子对他身边一个丫鬟都了如指掌,难道自己当时在谢府门口的那一闹,三皇子能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