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静夜也是知道小夭身份的,立刻闭了嘴,站在门口不动。小夭从门缝里看见,静夜一脸焦急,倒不像是装的。看来这个通房丫鬟,喜欢她主子喜欢的紧。也是,身家性命,荣华富贵都系于一身,能不紧张吗?
就在此时,门自己开了,宝柱回来了。
相柳感受到小夭的情绪,立刻赶回来,如今共工和副将们也见怪不怪了:军师有个夫人,是他的心头肉。
“夫君,你怎么才回来?”小夭扑进相柳怀里,紧紧抱住他。
相柳把小夭高高抱起,柔声安慰,“是我不好,回来晚了。”
“你快放我下来,静夜在门口呢。”
“怕什么。”不过相柳还是把小夭放了下来,余光扫到地上的涂山璟,一脸嫌弃,踢了一脚,涂山璟就自己滚到槭树下了。
静夜本想跑进来去看她家公子,却被宝柱冰冷的眼神吓住,不敢动弹。
小夭笑嘻嘻地看着静夜,走上前几步,抬起静夜的下巴,“静夜,涂山璟待你可好?”那样子就像无赖调戏良家少女。
相柳也不阻止,笑看着自家夫人耍流氓。
“小姐,你别这样,你快救救公子,公子是最看重小姐的。”静夜不敢动,只能向后仰了仰身子,想躲开小夭不老实的手。
“想让我救他,可以啊,不过我需要一样东西作为交换。”小夭步步紧逼,静夜只好向后退,退到院墙前,已退无可退。
“小姐想要什么,只管拿去。只要能救公子,静夜愿意一命换一命。”
小夭收回手,向后退了一步,“真没意思,居然是个刚烈的。”转身看向相柳,却见他正一脸笑意地看热闹。小夭走到他身边,“夫君,你说拿涂山璟换些什么呢?”
“夫人说了算。”
小夭低头想了一会儿,回头对静夜说,“不如这样吧,你回去告诉俞信俞老板,让他免了清水镇所有涂山家铺子田产的租金,我就救醒你家公子,若不同意,便备好棺材大车,来收尸吧。”
“是,我这就回去。”静夜贴着墙挪到门口,提着裙子跑回俞府。
小夭看看相柳,看看静夜,再看看地上的涂山璟,“这个废物,我才不稀罕呢。”
相柳把小夭揽在怀里,“我的夫人,真是善良。”小夭什么都不要,因为她什么都不缺,她在清水镇生活过三十年,是她跟相柳相识相知相爱的地方,对这里感情很深,便只想着让这里的人族妖族过得好一些。
“也就只有你会觉得我善良。”
“进屋吧。”相柳牵着小夭要往里走。
“急什么,静夜还没回来呢!”小夭被相柳牵着,却回身看着门口。
相柳也不回头,“我闻到糊味了。”
“哎呀,我锅里还炖着肉呢。”小夭惊叫起来,松开相柳跑进厨房,果然一锅肉黑乎乎的黏在锅底,冒着烟。
“真是可惜,我用的是御厨的配方,那些调料我带的不多,恐怕不够再做一锅了。”小夭蹲在灶前,托着腮,一脸郁闷。
“无妨,你有什么调料便放什么。”相柳心念微动,锅里焦糊的肉渣子消失不见,灶底的火也灭了,他在小夭头顶吻了吻,“走吧,再去买块肉。”
小夭站起身,随着相柳走出屋子,出门前看见涂山璟躺在一边,更是有气,在他的断腿上狠狠踢了一脚。涂山璟好像皱了皱眉,又好像没有,没人关心他的反应。相柳倒是很好心,把涂山璟板板正正的安置到了墙边,腿也摆正了,让他看起来像一个体面的死人。
春桃家的肉铺子离得很近,宝柱夫妇去买肉,麻子憨憨地笑,说春桃有了身孕,今天下午桑甜儿刚给诊的脉,为了给春桃和孩子积福,今天的肉白送给他们。
小夭听说春桃有孕,高兴地快要哭出来,她养大的孩子,如今都快有自己的孩子了,生生不息,代代相传,真好。
因为这个好消息,小夭暂时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去买了些鸡蛋送给春桃,当做贺礼。麻子腼腆地接了,也祝宝柱和珍珠早生贵子。小夭笑眯眯地应了,回头去看相柳,宝柱那张朴实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红晕。小夭美滋滋地拉着相柳去买酒,还买了些猪耳朵,她今天想吃。
小夭乐颠颠地回到家门口,却想起涂山璟还在院子里,脸一下就耷拉下来。心里抱怨道,涂山璟还躺在原地,显然涂山家办事效率也不是很高,这么久了,主子躺在地上,还没人来接。
小夭没看涂山璟,挽着相柳的胳膊,笑眯眯地问,“俞老板是不是舍不得那些租子,想给他主子收尸了。”
“不会。”
“难道是憋了什么坏?”
“等等就知道了。”
“难得夫君也猜不到,只是,别给你惹麻烦就好。”
“不会,一次没杀死我,同样的法子应该不会再用第二次。涂山家虽然有钱,可训练那样的暗卫需要时间,他们浪费不起。”
“还是要多加小心。”
相柳拍拍小夭的手,“我知道。”相柳关了门,在门上布了个简单的阵法,“今日陪夫人吃饭最重要,吃完饭我再布个别的阵法,免得他们再来烦你。”
“那就多谢宝柱咯。”
小夭切肉,相柳生火。这下小夭的调料不够,也就不在意什么宫廷做法,行医多年,她坚信大力出神奇,所以把手上有的都放了一些进去,没过一会儿,满室肉香扑鼻。
相柳伸着鼻子闻了闻,“真香,夫人好厨艺。”
又听有人敲门,坏了小夭的好心情,“真是的,非赶在肉下锅了来人。”
“无妨,”相柳用了灵力,灶下的火苗变得小小的,“这样就不会糊了。”
小夭展颜而笑,“有你真好。”
相柳随着小夭去开门。
门打开,门外之人却让小夭措手不及。
是颛顼。
相柳把小夭护在身后。
颛顼依旧挂着他那副标准的笑容,看不出情绪,无懈可击。小夭忽然明白,原来一直戴着面具的人,不是相柳,是颛顼。无论相柳还是防风邶,从来都在做真实的自己。但颛顼,是质子,是王子,是孙子,是哥哥,后来是帝王,是九个妃子的夫君,是大荒之主,但他从来都不是颛顼。
“宝柱夫妇,幸会。”颛顼一脸笑容,仿佛真的是跟一对寻常夫妻问好。
“颛顼殿下,你来做什么?”相柳懒得跟他演戏,直呼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