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点点头,“舅舅家的哥哥。”
“那是王子?”
“嗯,王子。”
“你为啥不理他?”
“不想理。”
“咋啦?他惹你咧?”
“嗯。他不想我嫁人。”
“哎呦,防风公子那么好,他为啥不愿意?他想娶你?”
小夭转头看看一起插秧的大哥,苦笑一下,“大哥,你真聪明。”
大哥憨憨一笑,“你不喜欢他?”
“不喜欢。”
那大哥直起腰,嗓门极大,“你走吧,她不喜欢你嘞。”
小夭弯着腰大笑,“谢谢你啊,大哥。”
“这没啥,你不喜欢他,让他走就是了。”
“他可没那么听话,难缠得很。”小夭了解这个哥哥,听说她跟防风邶定了亲,不来教训上几句,是不会甘心的。
果然,颛顼用了灵力与士兵们对峙,“小夭,你上来,我跟你说句话。”
小夭笑着把手里的秧苗递给大哥,在田里洗了洗手上的泥,赤着脚走上田埂,就这么一脚泥走到士兵身后。
颛顼见小夭过来,用力想推开挡着他的士兵,“小夭,你终于肯见我了。”
小夭对颛顼笑了一下,吩咐士兵道,“你们几个,把他架走,周边加强巡视,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放进来。”
士兵们齐声应道,“诺!”
“小夭,小夭!”颛顼仍在挣扎。
小夭扬头笑笑,“我要嫁给防风邶了,你也不用担心我跟别人厮混了,放心回去吧。”
俊帝很快听说了这事,交代蓐收句芒在各处布了阵法,保护小夭,也保护云梦的百姓。
三四日后,又有一小波百姓搬进云梦。
整日忙碌又心烦的小夭当然不会注意,进入云梦的人群中,有一个俊朗的中年人,普通农夫的衣着打扮,连肤色和气质都与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一样。
这一天,大湖上飘起了浓雾,十米开外不见人影。新来的百姓虽久居高辛,习惯了雾霭蒙蒙,却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雾气。小夭虽然新奇,却还是见过世面的,安排百姓原地休整,只做些眼前简单的事,不要外出下地。
大湖缥缈的浓雾中,三只小舟从东、西、南三个方向急速聚拢,最终停靠在大湖中间名叫君子山的湖心岛旁。
每只小船上走下一人,少昊,共工,小祝融。
这大雾,正是共工和少昊的杰作,为了此次会面,掩人耳目。连西陵和北地的战事,也都如小夭猜测的那样,是为了声东击西,吸引轩辕的视线。
共工是个直爽性子,“咱们仨几百年没见,没想到一见面就是为了儿女之事。”
小祝融笑,“是为了大荒之事,岂是儿女私情那么简单。”
少昊一副儒雅风度,“我时间不多,长话短说。”
共工直言,“反正我就是为了相柳而来,你养那丫头,真真是不错,能勾住相柳的心,若能让他转了心意,只要不投降轩辕,你说让我做什么都行。”
俊帝笑得温润,“她就是为了令郎而来,怎么会不上心。”
小祝融一头雾水,“你们说什么?”
“没什么,说正事,”少昊接过小祝融的话,“我这边北境和南境都屯了精兵,等你们准备好,便会派人去游说防风氏,那防风小怪前些日子来了高辛,我们在北地也动了手脚,问题不大。”俊帝看着共工,“你那儿子,不错。”
共工也笑,“那是,不看看他爹是谁。我这边没问题,等你们准备好,我随时出兵。”
两人一齐看向小祝融,小祝融却摇了摇头,“我那儿子,是个怕事的,一心只想苟安赤水,不想复国,只怕指望不上。”
共工问,“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吗?姓神农的。”
“你说馨悦?馨悦也不行,不是我这做爹的苛责女儿,馨悦她从小在轩辕为质,性子执拗狭隘,难当大任。”
共工口中啧啧,“你生了一双儿女,都不能成事,可见是教子无方。”
小祝融承认,“我是个亡国奴,本就没打算让孩子们出头,只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活着,别惹上杀身之祸便够了。”
“不如这样,”少昊提议,“你从神农旁支找个堪用的,或者挑选个无根基有才干的孩子,收为养子,培养几年,到时推他为主便可,不过是个姓氏,不足为虑。”
小祝融本来也是存着这个想法,经俊帝这么一说,便拿定了主意,“那便试上一试。”
“你别说试,”少昊笑道,“我时间不多,经不起折腾,你要是同意,我们就此定下来,照着计划行动。”
共工一脸坚决,“我没问题。”
小祝融低头想了想,“行,破釜沉舟,总好过苟且偷安,日日受人猜忌,这日子我也过够了。就这么办。”
“我听闻,”共工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神农王的小女儿女娃还活着。”
“她不是游水溺亡,化作精卫鸟了?”少昊惊讶,皱着眉头盯着共工。
共工继续说,“是这样没错,只是,她后来被人所救,送到了玉山,化解了执念,听说已经重修人形。”
小祝融也眉头紧锁,“她是谁?这消息可准确?”
“我也不确信,你们可派人去问王母。”共工说着,看着少昊,“你让你那丫头去玉山问问,她与阿湄是师徒。”
“这事该你去问,若不是你说,我们怎知,你去,要么派你儿子去问。”
共工低头思索,“让我想想。”复又抬头,“后土他,可好?”
小祝融笑,“他好着呢,他为了云桑,哎,黄帝是个薄情无信之人,当日后土归降,说要以国士待之,还不是把他派去竖沙国,几百年还在黄沙中坚守,他也跟你一样,是个牛脾气,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少昊补了一句,“撞了不周山也不回头。”
三人又密谈了些别的,才各自离开。
中午时分,大雾散去,大湖浩渺,如镜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