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和防风邶翻身上马。两人的红衣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刺的涂山璟眯了眯眼,才自己上了马车。
到了涂山府,小夭下马,自然而然地挽着邶的胳膊,跟着涂山璟一起进了正厅。
一切都跟从前一样,只是小夭看见这些景致,心中毫无波澜,她心爱的人,她正紧紧挽着。
下人们端茶递水,招呼客人。
“我去禀告奶奶。”涂山璟行了一礼,就要离开。
“不必,”小夭叫住他,“我们来青丘,只是想念意映了,不必劳师动众惊动太夫人,你叫意映出来见上一面就行。”
“好,你们稍坐,我去叫她。”
涂山璟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小夭,我的毒…”
小夭摆手,“你现在还没死,说明且死不了呢,你再等等。”
涂山璟的脸色发绿,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他不能轻举妄动,如今高辛的实力他是知道的,高辛的王姬骑着马进了涂山府,若是不能全须全尾地出去,那俊帝一人之怒,只怕青丘都要被夷为平地。还有防风邶,两次刺杀都没能杀了他。
涂山璟握紧拳头,因为用力指节咯咯作响。
涂山璟去了很久都没回来。
邶倚在矮榻上品着俊帝酿的酒,“涂山璟应该回不来了。”
小夭的直觉告诉她,意映一定出事了,她皱着眉,下了禁制,“他们是不是把意映关起来了?”
“有可能。”
这偌大的宅子里此时静悄悄的,小夭皱眉,走到门口,见到不远处廊下立着一名侍女,年龄尚小,朝她招招手,“你过来。”
侍女应声而来,“见过王姬。”
小夭拉着侍女的手,亲切地问她名字,年龄。女孩名叫如意,今年才十三岁,入府不到两年。
小夭笑笑的,“我瞧你的模样真好看,想跟你家公子要了你去五神山服侍我,你可愿意?”
如意只低着头不说话。
小夭拉着如意的手,亲切地说,“我跟你家公子是至交,他的命都是我救的,你信我的,绝不唬你。”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枚上等和田玉的镯子,给如意戴上,抬着手腕细细打量,“这镯子真是配你,就送给你了作为定礼,等下我就同你家公子说,带着你回五神山去。”
如意年纪小,可小夭第一次就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心里对这王姬有了好感,浅笑着行礼,谢过小夭。
小夭依旧笑笑的,问道,“蓝枚住在哪里,我与她好久没见了,甚是想她,你可能带我去见她?”
蓝枚是涂山篌的妻子,因为是侍女出身,在外没有家人,也很少有外人知道她的名字。如意听小夭直呼其名,便真的以为她同蓝枚是旧相识,又欠身行礼,说道,“夫人住在后院,王姬请随我来。”
小夭点头应了,回头去看时,防风邶已经站在廊下离她不远的地方。小夭朝他点点头,随着入了后院。
邶是外男,不便当着侍女的面直接入后宅,只能在外等候。
路上,小夭与如意闲聊,“我听说你们大公子不在府上。”
“是,大公子去了北地,这一年都没见他回来。”
转眼间到了一处院落前,“这里就是夫人的住处,王姬请。”
如意进去通报,“夫人,高辛王姬来见。”
蓝枚正在屋里枯坐。如今涂山篌被弟弟流放在外,她无依无靠,靠着涂山璟和静夜的接济过活,十分孤苦。一听有人来见她,先是一惊,再细听竟是高辛王姬,更是没有头绪,立即站起来出门相迎。
蓝枚恭敬地行礼。
上一世小夭虽然见过蓝枚几次,却从没说过话。小夭回礼,看了眼如意,如意很有眼色,默默退下。眼前的蓝枚,上一世被意映毒杀,是个可怜可悲之人。
蓝枚请小夭在厅上坐了,泡了茶。
小夭亲切地说,“夫人,今日冒昧打扰,实在无礼。”
“王姬,我与你从未见过,你怎么会知道我?”
小夭笑,“这不重要,夫人。想必你也知道,我与意映的二哥防风邶定了亲,今日是来看小妹的。”
“意映!”蓝枚听小夭提起意映,神色有些惊慌。
“意映怎么了?”小夭追问。
蓝枚垂下头,“没什么,王姬。”
小夭下了禁制,“夫人不必客气,叫我小夭就行。我也不瞒你,我知道涂山篌冷落你多年,这些年,他与意映的事,让你备受煎熬,你顾及璟对你的照顾,一直隐忍不发。”
蓝枚惊讶地抬起头,这些隐秘之事,涂山家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初次见面的王姬,竟然知道的如此详细。但她生性小心谨慎,“王姬说哪里话,这都是没有的事。”
小夭知道,她们第一次见面,蓝枚不信她也很正常,也不急躁,“涂山篌在北地,如今在鬼方氏的庇护下,过得很好。”
“他没有死?”
小夭笑着摇头,“没有,篌是涂山家的长子,岂会轻易死了。”
蓝枚没什么表情,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没有希望了。
小夭看出蓝枚的心思,“你希望他回来,还是想他死?”
蓝枚的眼睛里有了些光,可又立刻暗下去,“我不敢想。”
“蓝枚姐姐,”小夭甜甜地唤她,蓝枚竟有些慌了,她只是这府上的侍女,璟的母亲把她嫁给篌,她终日忍受篌的冷待轻慢,不敢有一丝怨言。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篌和意映动动手指就能按死她。
“蓝枚姐姐,你跟璟从小一起长大,我想你也不愿意看着璟被意映蒙蔽。”
“是,璟对我,很是照顾。”
“那便是了,意映和篌的事,让你痛苦了这么久,不瞒你说,我今日想带她走,再也不回涂山家。”
“你?”
“对,我和她二哥,想带走意映。说到底,她也是被篌勾引,被他祸害,你们两个,都是受害者。”
蓝枚咬紧嘴唇,她没有主意。
“蓝枚姐姐,璟的身体不好,如今篌不在府上,若是意映为了篌,暗中谋害璟,你可心痛?”
“意映,她不会。”
小夭笑起来,“她会不会,你很清楚。璟生性善良,总以善揣测别人,可别人未必同样以善报答他。” 虽然这些话小夭自己一个字都不信,但涂山璟在蓝枚眼中,就是一个极善良的人,小夭只好昧着良心说了。
小夭继续说,“意映若害死了璟,那篌就是涂山家唯一的继承人,你说她会不会这样做?若真被我说中,璟死了,那时候,你当如何?”
“意映她不会!”
“为什么?”
“因为,因为……”
“蓝枚姐姐,为了璟,也为了你自己,告诉我,意映在哪?”
“她,她,”蓝枚痛苦地闭上眼睛,她本是个善良的人,“我不知道,不知道。”
小夭实在没有办法,“好,你既不愿意说,那我也不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