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裳雾眉微挑,天下乌鸦一般黑。
霍家的人,谁不是各怀鬼胎?
回到休息区,霍占极散漫地搭腿坐下,他低头点了根烟,吸上一口,身子后仰陷入沙发深处。
透过那层虚无缥缈的烟雾,男人墨黑的眸子轻睇向旁边缓缓摸着地方找座的女人。
楚暮表情很平静,即使得罪霍老夫人,她也没个担忧,好像她的世界只有自己,除此之外,已没什么是值得在意的东西。
霍占极舌尖抵上烟头,一条手臂抬起压至脑后,男人薄唇扯出抹弧度,轻咬着烟杆笑道:“你说我当初怎么不选个哑巴?能省很多事儿。”
楚暮好不容易坐下来,“哑巴没我巧言利色。”
霍占极凤眼浅眯,他两指夹下嘴里的香烟,就着那只手稳住她的下巴,把女人的小脸儿扳过来面向自己。
她也不反抗,目光直视往前,瞬间换了副不那么戾气的面孔,极懂审时度势,独对他表现出言听计从的样子。
但那种曲意逢迎,又把握有度,不会让他感觉丝毫刻意与不适。
霍占极仔细瞧她片刻,指间的烟雾顺着男人修长的手指氤氲而上,熏染过她精致的眉眼,她却是镇定承受,颇有敬业精神。
霍占极邪肆的嘴角微微上翘,薄唇带着玩味的笑意,“楚暮,你这性子,我是真满意。”
“是么?”她竟也跟着似笑非笑的说道:“拿家破人亡的惨痛换来的。”
男人闻之一怔,却见楚暮神色轻松,似玩笑一般的自嘲。
没有人穿过她的鞋,走过她的路,纵然霍占极知道楚暮经历的一切,却依旧无法感同身受。
酒宴正式开始时,客人们纷纷受邀落座。
主宾席上,霍家刚好围了一桌。
霍老太全程绷着个脸,显然还在为先前敬茶的事生气。
霍老三拿起公筷,站着往她碗里夹菜,“妈,这橄榄鲍鱼汤味道煲的鲜美,您尝尝。”
“是啊奶奶。”霍长风扫了眼桌对面的楚暮,忙就跟着父亲一道打圆场,“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就您那容人的肚量,别说这小小一盅鲍鱼汤,就是吃掉整桌美味佳肴都不在话下。”
霍云裳翻了个白眼,桌底下一脚踢中他小腿。
闭嘴吧老弟!
楚暮没怎么动筷,就着手边的红酒轻抿几口。
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若不是有佣人在边上替她布菜,她不知要闹出多少笑话。
霍占极旁若无人的用餐,男人眼角本就狭长锋利,不笑时,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自成威慑。
酒桌上短暂噤声后,不知从哪儿陡地插入一记男音,声色是难掩的亢奋,就跟遇到天下奇闻似的,“楚,楚小姐?!还真的是你?”
那人走到她跟前,面露疑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没和季先生一起?”
楚暮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保持从容,她微微侧目,扬笑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