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两个小时后,秦关再次看到了老何。
推门进来的老何完全不是出去时的样子了,他仿佛霜打的茄子,整个人蔫巴巴的,此前那满脸满眼的亮光全都消失不见,一张憔悴的泛着疲惫油光的脸覆了一层厚厚的失望和沮丧。
他当然失望,当然沮丧,因为出租车司机最终指认的目标,只会是厉阳。
秦关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松弛地交叉着——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运气相当不错。
当然,运气好的前提,是他对很多未知事件有着超级敏锐的嗅觉,以及他对全局超强的盘算和运筹帷幄。
那晚听了徐如意的挑拨,他离开医院,去新荷宾馆见戚敏前,虽然满腔愤怒,情绪激动,但职业的敏感和长久以来的谨慎,让他还是精心地做了两手准备。
他将自己打扮成了“厉阳”。
他把平时全部往后梳的头发分成了和厉阳一样的四六分,又用将女儿的星形贴纸贴在了耳朵上——厉阳喜欢戴耳钉,他的两边耳朵总挂着亮晶晶的各色耳钉。
这些,在敲开戚敏房门之前他又细心地收进了口袋。
那晚他穿的也是厉阳的风格——黑色的连帽外衫,黑色裤子,帽子压着头顶,将那六分的刘海压得遮住了一只眼睛。
当然,他也简单复刻了厉阳虎口处的伤疤——戚敏曾说过那道伤疤,是厉阳自己砍的,他嗑药上瘾,没有钱,便去赌,戚敏执意要分手他跪地求饶不成竟奔去厨房拿把刀就剁向自己的手,送医院后缝了九针。
那个刀疤在右手。
因为,厉阳是个左撇子。
“秦关——”老何身边的年轻警员刚开口,就被老何摁住。
他冷着脸,目光死死盯着秦关,却始终紧闭着嘴一声不吭。
他当然无法开口,被耍弄的感觉是很糟糕的。
秦关平静地接着老何冷剑一般的目光——这个人不仅现在做的是无用功,接下来也是。
估计他们会很快找到那晚的人力三轮车了,车夫绞尽脑汁回想的,也是一些容易被人记住的细节——个子高,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口罩,耳朵上有很闪的耳钉。
还有,说话有点外地口音,遇到某些词还有点小结巴。
对的,这就是“厉阳”。
当然,最重要的是厉阳本人。
那晚出了小区,秦关就叫了个跑腿,将一个密封好的信封让人送去给了厉阳,里面只有一句话:新货上市,来老体育馆。
这也是戚敏告诉秦关的——厉阳一直偷买偷卖违禁药品,他们接头用的就是这种方式。
老体育馆,离新荷宾馆只有十分钟步行的路程。
老体育馆荒废七八年了,附近根本没有监控。
也就是说,厉阳那个蠢货无法证明自己那晚没去过新荷宾馆——上次在警局他那般激动,吵着闹着要打人,语无伦次,但是,关于他自己夜里去老体育馆的行踪,硬是半个字都没敢透露,足以见得,他不敢暴露自己偷卖假药的事,他一定会拼命掩饰,越掩饰,在警方看来,越有问题……
“秦大律师,我还真是小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