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一位身穿紫衣的,眼睛大大,做事麻利,见玥妍注意到她,也上前深施一礼:“奴婢朝颜,也是太夫人派给小小姐的一等女使。”
玥妍点头,顾不上说话。实在是太舒服了。泡在浴桶里,玫瑰玉兰围绕,氤氲间香气扑鼻。真是好久没有这样放松了。她不由得想起金陵山夜宿亭间的时候,寒风刺骨,她裹紧棉衣,仰望着天空忽明忽暗的繁星。那时倍感孤苦,不料今日重返人间。
她心中感叹世事无常,同时也发现自己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游历,心境开阔了许多,悲伤不再是全部。至少这一路上见到百姓的苦,尤甚于自己。他们流离失所,为了生存甚至卖儿卖女,至今回想起来,心仍有戚戚。
苏木见她好半天没有动静,怕她在水里睡着了,急忙伸手试一试水温。玥妍睁眼,道:“不用再加了,我这就出来。”
苏木拿起棉巾,替她擦拭身上的水。午后的阳光照进屋子,光线下少女的皮肤白的发光,乌黑的长发过腰,丰盈顺滑;粉嫩的脸上,因为光线的缘故,泛起一层细小的绒毛;眼睫长而卷翘,偶尔低垂便遮住了那双流光溢彩的双眸;红唇菱角分明,娇艳欲滴。
朝颜看傻了,道:“听人家说小姐好看,小小姐更好看,谁承想好看到要人命呐。”
苏木没忍住,扑哧笑出来声,瞪了她一眼,道:“你发什么呆,赶紧拿衣物是正经!免得小小姐着凉。”
朝颜诺诺了一声,忙端了衣匣过来。玥妍听见她提到了娘亲,心里抽痛,便不说话。苏木恨铁不成钢地又瞪了朝颜一眼。
朝颜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忙着赎罪般道:“小小姐,您饿不饿?我让人端饭过来?”
玥妍看了一眼自鸣钟,这个时辰外祖母应该还在午睡,点点头。
且不说玥妍在江都暂时住了下来,此时远在京城的许鹤洲刚刚听完小安子读的秘报,放下心来,玥妍在江都的消息着实让他喜出望外。自从白府说白家七小姐染重病需要卧床休息的那刻,他便知道玥妍出事了,因为之前无论是多重的病情,玥妍还从没有不见他的时候。
皇上已经封他为雍王,派了封地,远在雍凉。体谅他尚在孝期,又适逢年底,且兄长征战在西塞,家里需要他帮衬,便特允他过完新年再去。另外让礼部给他擢选雍王妃的人选,想着最好是成婚之后再回去,于面上也好看。于是一时间京中有女儿的高门大户忙着嫁女的嫁女,定亲的定亲,显然谁也不想趟这个浑水。
许鹤洲压根就不在乎,这一段时间他忙着帮景漠找人,实在无暇顾及自己的婚事。反正除了白小七谁也看不上,倒省了心,除非皇上赐婚。不过他觉得皇上刚继承大统,还需顾及点自己的名声,应该不会强迫幼弟娶他不喜之人。
这些日子他让人悄悄地暗查未央宫大火之事,渐渐发现了点眉目。想着也许景漠会也想知道,于是让小安子请了他过来。
景漠到的时候,那日负责验尸的仵作也刚到,是一位半鬓花白的壮汉。当问起那日情景时,仵作道:“先皇跟白将军的尸体在火场中心处,另外几位副将分散在将军的后面。太监宫女大概有七八个。处理尸体的时候,御林军的王将军看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又把休息的老孙也叫了过来。”
“那你觉得当日有什么异常之处吗?”景漠问。
“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当时我也没注意。就是后来想起当时的情景时,回过点味。雍王您要是不让人来问我,也就当是我自己瞎想。”仵作道。
“说来听听。”许鹤洲示意他坐下慢慢说。
“我回想了很久,总是觉得先皇,白将军及几位副将的尸首的形状有点过于安详了。可能当时白二公子扑在将军身上一同遇难,尸体抬出来就保持了那种状态,所以就忽略了其他几个人的情形。”
许鹤洲沉思着不语。
“您知道小人做这行已经有三十个年头了,不知见过多少尸体。如果先皇当时卧床才有那种情形倒是好理解,可是将军等人可是武将,身手敏捷异于常人,也怎么会出现跟先皇一样的体态呢?”
“就是说火灾发生的时候,他们已经昏迷?”景漠手心了出了一下子冷汗,问道。
“小人推测是这样的。白二将军应该是发现情况不对,后赶到火场的。不过毕竟当时不在场,实在不好定论。”仵作道。
许鹤洲道:“今日的事就咱们三人知道,不过以防万一,你明日就告老还乡吧。我让人送你回老家。”
仵作跪地叩谢,起身走了。
景漠道:“谁干的?他?”说罢他指了指天。
许鹤洲点点头,道:“跟我想的差不多,之前还有下毒的事情。”
景漠乍舌,“是亲生的吗?”
许鹤洲苦笑,“这句话你就不该问。”
景漠叹口气,道:“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我想等四哥回来,跟他商量再决定。”
“也好,这是大事。四哥的伤怎么样了?”
“应该好的差不多了。不过上次传信说高勖战力非凡,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
“那就再等等吧。”
景漠起身,缓缓走到门口,忽地转身道:“你近日还有别的事吗?我打算去江都。”
“没事!”许鹤洲立即答道。“接洛洛回京?”
“嗯,现在路上不太平,我不放心。”
“什么时候出发?”许鹤洲上前揽住他的肩膀。
“后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