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的心里,真的也有自我保护。
往日的回忆如长堤泄洪般,回填了他的脑海。
甚至于一些本不属于他的记忆,也一股脑地闯入了他的心房。
我的父亲,至今卧病在床,痴痴傻傻。
我的母亲
而我的哥哥,我最重要的人...他也早就不知了去向,我竟然会将他对我的好,都给尘封了,我真是一个混账,竟然自圆其说地,将他塑造成了如此不堪入目的样子。那些谄媚我的畜生们贬低哥哥的时候,我竟然还会在心底认可着他们的屁话。
都是因为这该死的自我保护机制,竟然让我将那个宁可放弃自己的能力和家主之位,只为救我一命的哥哥,给扭曲成了这样。
朱讼哥...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百般羞辱你了三年,你才离家而去。
你离别的时候,是说过,自己要改名了吗?您现在,叫什么啊。
还有,谢谢你,不属于我记忆里的那个陌生人,虽然不明真假,但是...
“喂,肉球,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没有任何回应,而那肉山,眼见朱诩的手段全都无用,竟有恃无恐地,朝着远方的另一座城市蠕动着。
“你还有人类的思维吗?如果你听得见的话,你觉得,你能扛得住,这东西吗?”
说罢,朱诩便将左手抬至胸前。
像是告别一般,望着自己的拇指,随后,他心一横,一拳捅进了那肉山体内。
而后,周围的空气便肉眼可见地,自他背后吸入。
食指,拇指,相隔足足三厘米。
但中子与质子的距离,多少倍才能填满这三厘米。
“抱歉,以后得搬家了。”
轰隆隆隆隆隆隆......
蘑菇云,升起来了。
将那原本湛蓝的天空,瞬间染作了惨橙。
而那肉山,也与这空城一起,不复存在。
烧尽的烧尽,烧不尽的,飞作了漫天焦肉。
......
“我也是没有办法,要不是突然想到这招,就只能放任你毁掉整个阿富汗尼了。”
核爆的中心,浓烟遮天蔽日,可这焦红的地面,却将四周照的通明。
连一片瓦砾都没有,有的只是,脚下那烧的通红的土地。
朱诩的衣服也烧尽了,身体也一直保持着金属态,只不过,这毫不平稳的身体上,还是缺了点什么。
他抬起左臂,半个小臂,和整个手掌都已经不复存在。
“你也是够强了,这样都没死。”
他用仅存的右手,将那匍匐爬行的黑东西提起,仔细看去,那玩意竟然有着人形。
“咳...你...你他X,当真是乙级...”
朱诩没有回答,而是将这烂肉使劲摔打了几下,这才将它身上的焦壳敲去。
那标志性的光头,竟然是伪神教主?!
“我也不想用这招,但是,毁了这座空城,也比放任你去摧残其他城市要好,别想着逃跑了,有什么话,到华夏再说吧。”
回忆起刚才那场核爆,他从未听说过,也从未想到,自己的能力,还有这一绝招。
他父亲没说过,兄长也没说过。
而那不属于他的记忆,也渐渐淡了下去。
......
“小和尚,过来。”
那水墨画样的瀑布前,小沙弥正打着水,却听见了不远处,似是有人在唤他。
待我打完这桶水罢,他心想。
“等俺一会!”
他提起水桶,却见得,一个生着四翼的黑色铁鸟,嗡嗡地飞到了他头顶,将他吓得屁滚尿流,几乎要掉进了河里。
“怎这样冒失。”
有人,将他拉住了。
“小...和尚?你头上怎没戒疤?”
那人带着斗笠,又披着蓑衣,打扮地如流民,那脸和手却比做官的还娇贵。
“师父说,俺没有佛缘,受戒的时候,将香都摁断了,也没给俺烫上去。”
“嗯,那我确实没找错人。”
这人将小沙弥拽住后,又送了他个热腾腾的肉火烧,这才将他安抚好,一长一幼也便在这山水之间,聊起了忘年。
“元朝气数尽了。”
“哼,早就该尽了...”小和尚正跟着腔,又惶恐说错了话,四下张望了好久,才接下一句:“逼死了俺爹娘...他不尽谁尽。”
“指望它自己亡,是不可能的,总得有人站出来,当这个时势的英雄。”
“真要有这种英雄,俺肯定参他的军,为俺爹娘报仇。”
“这英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两人相视着,一个没有戒疤的沙弥,一个生着白发的怪人。
“你生来就有的东西,与我也颇有渊源。可惜了,却没人替你发掘,我便做这伯乐,替你取了他。”
“俺没听懂。”
“这不是你这个时代该有的知识,却能由你的天赋实现,却要切记,此绝技只能用上一次,我保你不损,再用之时,少则缺臂断腿,重则一命呜呼。况且,这核辐射,也不是善茬,用完之后,离人远些,要是让亲近之人碰了,他们便要少活许多年。”
“啥?”
小沙弥愣了半天,硬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今日之时,且当作是黄粱一梦,待你要用之时,你自会忆起。”
说罢,那白发之人,便倏地消失了。
只留下那沙弥,似大梦初醒般,卧在了石涧旁。
而后不知多少年,
鄱阳湖上升耀阳。
那明军的英雄上了岸,却见着自己的发妻与世子,携手而来。
他正要与二人重逢,却忽然大梦初醒般忆起了那白发友人的话,他慌忙要躲,可妻儿却已经扑进了他的怀中。
自此,朱家的千年,便再也不提,这一卖妻鬻子的,所谓“绝招”。
绝招,绝招,绝人之命,绝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