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在她的脸上肆意流淌，她全然不顾形象，整个人都陷入了对杨铁心的极度牵挂之中。

杨康没有理会包惜弱的话，他的眼神空洞无神，自顾自开口说：“娘，好痛啊，真的好痛，康儿好痛啊，娘。”说着，他抬起头，痴痴地看着包惜弱，泪水顺着他憔悴的脸颊不断滑落，“上辈子你也是这样，为了他抛下我。是！我是愿意当个宋人，可是我的身份呢？”

杨康激动地指着自己，身体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他的声音沙哑且凄厉：“我从小就在王府养尊处优，我已经强迫自己变得和你的铁哥一样，和每一个普通人一样当街卖艺赚钱，可是他们！他们还没有放过我！

杨康浑身颤抖，“宋人骂我曾经是金国的小王爷，金人更不会放过我，他们都来欺辱我！我如果不回去，我连我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所以，最后我真的当了金人的走狗，我卖父求荣！”

杨康的脸上满是绝望与痛苦，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 “可在王府里，我，我再也不敢像小时候一样肆无忌惮，我天天看父王的脸色，我怕我哪一件事没做好，他也像您一样抛弃我。”

杨康的表情变得狰狞，浑身颤抖，“最后，他们说我恶事做尽，我终于被人杀死了，尸体孤零零躺在铁枪庙，我看着那些乌鸦一口一口吃下了我的尸体，哈哈哈。”他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凄凉与悲愤。

包惜弱脸色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哆嗦嗦，眼中满是惊恐与愧疚，怯懦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杨康猛地抓住包惜弱，双目圆睁，神情近乎疯狂地吼道： “母亲，上天怜悯我，让我回到过去。这一次，你能不能放过我！牛家村的杨康在上辈子已经死了，这辈子我只是完颜康！”

包惜弱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嘴里一直不停地念叨着：“康儿，康儿……”她从未想过，原来这几年康儿不再如幼时那般黏着她的原因竟是如此。她的双眸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懊悔，脸色愈发苍白，身子微微颤抖着，仿佛秋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

她嘴唇抖动着，想要说些什么来弥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那愧疚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望着杨康，眼中蓄满了泪水，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责骂自己的粗心与自私，竟从未察觉到康儿内心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和煎熬。

杨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波涛汹涌的情绪平静下来。片刻之后，他缓缓地走到包惜弱面前，静静地凝视着母亲，然后双膝一弯，直直地对着包惜弱下跪。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决： “母亲，你我母子之情今日了结。接下来，我会送你和你丈夫团聚。从此以后，你只是牛家村的杨夫人，望你以后莫要见我，保重身体。”杨康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和痛楚，却又隐隐透着一丝释然。

包惜弱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知道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她颤抖着双手，心疼地扶起杨康，声音哽咽： “康儿，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杨康站起身来，不再看包惜弱一眼，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孤独而落寞。就这样，杨康送走了包惜弱。从此以后，他真的只是完颜康，那个在金国王府中孤独前行的完颜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