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任充之所以放过雷横,无非两点原因。
第一,自然就如雷横所讲,他家中还有老母需要赡养。
没了雷横,年事已高的雷母,只怕也活不长久。
第二,雷横虽然横行乡里,吃拿卡要,恶事不断,不过,说到底,这些都已经成为大宋官吏的常态了。
世间绝不止,也不可能,只有一个雷横。
这种事,太多了,任充管不了,也没有能力管。
只怕,今天自己杀了一个雷横,明天郓城县,就会再出一个李横,刘横,换汤不换药。
“敢问好汉,高姓大名?”
也不知是不是鬼迷了心窍,眼看任充要走,雷横鬼使神差的问出了一句。
这话一出口,雷横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娘嘞!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狗命,自己这是嫌命长,争着抢着给阎王爷,冲业绩啊。
果然,听到雷横的话,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任充,停下了脚步。
雷横本就面无血色的脸,一下子变得更加惨白了。
说句实话,刚刚他的问话,完全就是下意识的行为。
雷横有自知之明,知道,无论任充是什么身份,只这一身深不可测的武艺,就绝不是自己,可以随意招惹的。
刚刚之所以多此一问,就是纯粹的好奇,好奇自己这郓城县,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好手。
别看雷横,只是一个小小县城都头,不过,这厮自视甚高。
常与人吹嘘,自己膂力过人,能跳二三丈阔涧,因此,满县人都称他做‘插翅虎’。
在这济州辖内,除了与自己同班的马军都头,‘美髯公’朱仝,再没有什么人物,能入得了雷横的法眼了。
便说这济州辖下,也有几处草寇强人,不过,除了那水泊梁山一伙,五七百人,还有些气候,余者,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不过,就算那梁山泊的几位头领,什么‘白衣秀士’王伦,‘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的,在雷横眼中,也只是跳梁小丑罢了。
如若不是借助水泊的天然优势,只靠这几个草包,也配成事?
对于济州管辖下的草寇强人,雷横心中满是不屑。
所以,对于任充这个,一棒点翻自己的‘强人’,雷横不免有些好奇,眼见任充要走,才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
“怎么,雷都头还想找回场子?”
任充撇嘴一笑。
“不……不是……”
雷横要哭了。
其他差役则已经哭了,纷纷哀怨的望向雷横。
平日里,雷都头挺精明的一个人,今日这是怎地了,怎么突然犯了糊涂?
如今,只望这位强人大爷,只找雷横麻烦,切莫牵连自己才好。
差役们一个个,趴在地上,装起了死狗,生怕这个时候,被任充这个凶人,注意到自己。
“也罢,既然你要死个清楚,我便告诉你……”
任充看着雷横,呵呵一笑。
雷横冷汗直流。
那个……我现在不想听了,是不是有点晚了?
“某家姓林,名冲,如今在青州二龙山落草,雷都头若是想要报仇,莫要找错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