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身旁沉默看戏的少年时,眼底满是忌惮与紧张。
这小反派既然能把罪名推到他身上,一定是做足了准备。
或许......这就是他今天下午拒绝和他回家的惩罚?
看来蒋厌是真的挺讨厌他的。
讨厌到杀不掉,也要慢慢折磨。
纪阮眉头突突直跳,想到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就发怵。
“你还嘴硬!老管家吞食的安眠药在你屋子里发现的,所有人都看见了!现在赶紧跪下给小厌磕头认错!”
单纯的便宜爹冷着脸呵责完,就转头朝着蒋厌叹了口气,眼眸间盈满了惋惜,收起了怒意。
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小厌,你和小阮从小一起长大,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儿子一样,老管家的事情我很惋惜。不过小阮的性子你也知道,他纵使再顽劣也不可能干出杀人的勾当。”
“不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家里,确实也有他的责任。”
便宜爹的语气委婉了许多,进退有度。
终日驰骋在商海中一向强势的上位者,沉浮半生都没向谁低过头,现在却软着语气为了他求情。
怎么看都有些心酸。
纪阮嗫嚅着唇畔,说不出话来。
只能看着中年男人语气转了又转。
“小厌啊,以后你就当我们是你的家人,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在我眼里,你和小阮都是一样的。”
愧疚是妥协的开始。
也是底线的不断沦陷。
“叔叔,不用这样,小纪总他本来就不太喜欢我,现在管家阿姨又......所以我还是搬走比较好。”
沉默了半晌的蒋厌终于开口。
只是一出声那浓浓的绿茶气息差点没把纪阮给腻死在原地。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蒋厌惟妙惟肖的神情,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蒋厌是真能演。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宜爹责备的目光更冷了,刀子般朝着纪阮睨了过来。
“就这么定了,今后小厌你和纪阮在纪家的条件都是一样的,不用拘束,他要是再敢放肆,就跟我说。”
“大不了就把这个逆子赶出家门!”
便宜爹的思绪已经完全被愧疚左右,看向纪阮的目光越发的恨铁不成钢,字字顿顿。
“刚好你也在公司里,帮叔叔多看着点纪阮,明天我就跟人事说把你提到副总,就调到纪阮旁边那间办公室。”
说完。
偏偏蒋厌冷白到几乎透明的薄唇扯出一抹罕见的苦笑。
破碎的模样惹人怜爱。
什么都没说,也没拒绝,几乎算是默认了下来。
眼神却冷的可怕。
纪阮快被他气笑了,无语到后面连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今天晚上这煞神真是给他泼了盆几乎洗不掉的脏水。
还让他现在的地位几乎一落千丈。
“好了,明天我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小厌你有什么需要的给叔叔打电话,她后续的事不用担心,有人会处理。”
看着少年失落,却也没拒绝这些安排,中年男人才松了口气。
对于他们商人来说。
倘若愧疚能用交易填补,那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处理好这件事,便宜爹才安心地拿起沙发上搭着的风衣,重重地拍了拍纪阮的肩膀,然后趁着夜色,急匆匆离开。
外面银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稀释了地毯上的影子。
客厅重新回归安静,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地转动着,搅动着暗流涌动的夜色,在他们之间流转着。
与之前不同。
这次蒋厌没急着回到卧室。
头顶的目光一寸寸顺势划过纪阮皱起的眉,眸光凉薄。
“很意外?”
“蒋厌,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没法在装傻,腮帮子被咬的有些微痛,怒气在挤出的字眼间压抑颤抖着。
蒋厌与他擦肩而过,偏头在他耳边落下一句,
“故意什么?难道你不是凶手,我不是受害者?”
如果可以。
你和她一起去死就更好了。
蒋厌没说后半句。
寂静明亮的灯光下,纪阮耳畔反复回荡着他的声音。
只觉冷的刺骨。
是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蒋厌是受害者。
虽然纪阮不是凶手,也不想为原主犯下的错擦屁股,但他所占据的身体欠下太多债。
他想活,就得慢慢还。